,没来由的惶恐不安,流水价的往衙门送钱。
少爷确实是被牵扯进了私设赌坊的漩涡里,家中铺子被查封了一段时日,可调查清楚后,铺子很快便解封了呀。
衙门既没延长仲国泰的刑期,也没亏待他。
仲国泰想来想去,仍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走,只觉得爹娘年纪大了,成了胆小怕事的糊涂蛋。
难道父母是为了他好?要学孟母三迁,迫他离开南亭的这些旧友?
嘁,当真是小题大做!
仲国泰留在家里,并帮不上什么忙,平白生了一肚子气。
他抱着一点侥幸心理,想再去寻寻春娘。
仲夫人怕他
再出去惹是生非,点了个伶俐的家丁,叫他跟着出去,做他的小伴儿。
没想到,仲国泰刚一出门,便赶上了一桩天大的热闹。
不少人都往城门的方向跑去。
仲国泰随手拉住一个人:“哎,出什么事啦?!”
那人激动道:“有死人!”
仲国泰一愣,想,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再说,冬日里的路倒千千万,死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啊。
那人兴奋得句不成句、调不成调:“是刺客,要刺杀太爷的。……全被太爷格杀了!”
仲国泰一撇嘴:“吹牛吧。”
他见过太爷,那是够招人看的。
若他不是太爷,是秦楼楚馆里的小倌,单凭那个上等的样貌,就算是个驴脾气,也能混个头牌当当。
可他?他能杀人?
路人见此人如此不识货,语气中流露出了真切的恨铁不成钢:“你懂什么?太爷那射术,出神入化,当世一流!你去打听打听,多少人见他隔着老远,把那葛二子一箭放倒?你知不知道,太爷为了赎回给咱们南亭修路的石材,跑到景族地界去,和那些景族人比骑射,一点也不怯场!比了三场,赢了三场,真给咱们南亭人长脸啊!”
仲国泰听着他的闲话,身不由己地跟着他往前走。
家丁无法,也只能亦步亦趋地跟随。
仲国泰本身就是个蠢蛋,耳根子奇软,别人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他已经信了七分,诧异道:“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当官的下手?”
路人连连摇头:“你听说了吗,太爷端了兴台县的毒窝,得罪了不少卖阿芙蓉的,才被人下令买命呢。”
“真的?不是说那兴台县令贪赃枉法——”
“真的啊,不然,若是只抓了个贪官而已,太爷怎么会进京受赏?”
二人一路闲话,一路到了南城城门前。
他们一抬头,便见到了五具冻得梆硬的尸首。
其中一具身首分离,却还是死不瞑目,一双眼睛瞪到了目眦欲裂的地步。
路人的声音有恐惧和欣喜杂混着,抬手一指,颤声道:“你们瞧,那个脑袋,就是个外族人的长相嘛!不是寮族的,就是安南的!”
一张告示端端正正地贴在城门旁边。
为了让不识字的百姓们知晓发生了何事,何青松亲身上阵,做了解说。
他撸起袖子,声如洪钟道:“前些日子,太爷受了些伤,想必南亭百姓都已知晓,如今已调查分明:就是这五个不要命的狂徒,胆敢刺杀朝廷命官,结果怎么着?被太爷一勺烩了!”
“太爷将这五人尸首示众,绝不是为了吓唬良民百姓,只是为着告诉那些不法狂徒,太爷就不是那等怕事的孬种!你敢动刀动枪,咱们这边以血还血就是了!”
底下登时响起了百姓们的叫好声。
仲国泰白天黑夜地胡混,一双眼睛年纪轻轻的就不很灵便了。
再说,那寮族人的脑袋冻得挂了白霜,面目有些模糊。
可他旁边的小家丁,一张面孔越来越苍白。
他慌张地扯住仲国泰的衣角:“少爷……死人没啥可看的,咱们快走吧?”
仲国泰平生见的死人也甚是有限,腿肚子难免转筋,可当着下人的面,他自认不能丢脸。
他装作很见过世面的样子,逞强道:“没见过世面的东西,怎么怕成这个狗德行?”
小家丁眼睛直瞪着地面,吓得心胆俱裂。
他记得那个寮族人的脸,高鼻阔口,眉毛极淡。
那天,这人流落到仲府门口、险些冻死时,他还去探过这人的鼻息呢!
小家丁脑子活泛,一转,又一转,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
为什么老爷和夫人要连夜收拾细软跑路,似乎也有了解释。
仲国泰正硬着头皮,继续仰头观视时,忽然在城楼一角,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看别的不成,看美人的眼光确实格外精准毒辣。
他眼前一亮:哟,这不是漂亮太爷么!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残阳红得无边无际,泼了乐无涯一身的血光,也像是火光。
乐无涯坐在城墙牙子上,像幅出自国手笔下、用色刁钻大胆的绝世名画。
他对旁边的人轻声说笑,眉眼俱是含笑,更见热烈生动。
仲国泰不禁看直了眼睛,连家丁攀扯着他、催促他快走的话也听不入耳。
直到有一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