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卿答应了这门亲事,跟她以未婚夫妻的身份相处,只等明年高中之后就娶她过门。
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谢长卿虽有遗憾,却没有多少不舍。
合适的妻子人选会再有,能够让祖母满意的孙媳也会再有,现在重要的是取消跟程家的婚约。
“嗯?长卿你家中有事要告假?”
在藏书阁一楼看书的先生看着面前的得意门生,道了一声难得,摆手道,“准了,去吧。”
谢长卿向先生行了一礼,才从小楼离开。
刚出竹园,就遇到了几个同窗。
他们正站在竹园外的一处公告栏下争论不休,而公告栏上张贴的是书院每月一次考核的成绩。
书院教的君子六艺都在考核范围内,因为君子不能只治学,却不强身。
这六科考试,排在最上面的名字都是同一个——谢长卿。
他是书院这一届的第一,每次做的文章都会被贴出来。
而同窗之间有什么问题争辩不明的,只要来找他,都能够得出完美的解答。
对书院的其他学子来说,跟谢长卿做了两年同窗,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怎么人跟人的差距能比人跟狗都大。
公告栏下站着的这几人正在争辩着卷子上的一个问题。
说到最后,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破罐子破摔:“算了,不跟你们吵,找长卿吧。”
其他人没有异议,就想从公告栏前离开,进竹园找谢长卿辨经。
只是没想到刚转过身,他们要找的人就迎面走来了。
“长卿!”那个提议要去找谢长卿的第一个跳了起来,朝他挥手,“正要去找你呢,呃,你这是要去哪里?”
“家中有事,要回去一趟。”
谢长卿在他们面前停住脚步,解释了一句。
他温润的嗓音配上这俊雅容貌,再加上穿在他身上都比旁人仙气的白衣,几个同窗只觉得自己被比成了土狗。
他们看着谢长卿对自己等人解释之后,就对他们略一点头,又继续向着书院外走去。
几人目光不由地追着他的背影,越看越觉得哪怕同为男子,都要被他的姿仪折服。
“这就叫人跟人的区别比人跟狗都大吧。”
“唉,在我们想着明年下场能不能中的时候,人家已经在想是留在翰林院,还是选择外放历练了。”
“反正以后就是他入主内阁,咱们运气好,就一辈子混个修撰吧。”
几人越说越低落,彼此看了一眼,然后勾肩搭背的朝藏书阁去,准备请教先生了。
从书院出来,谢长卿雇了一辆马车回到家。
暮春时分,谢府正是满园青绿,他一身白衣行在青绿之间,如同画中人步入了另一幅画。
等来到祖母的院子,谢老夫人本来正在跟几个儿媳还有孙辈说话逗趣,被哄得开心,听到自己最喜爱的孙子来了,顿时更开心了。
谢长卿等丫鬟打起帘子,从外面进来时,就听见祖母在说:“小厨房不是备着马蹄羹吗?长卿爱吃那个,快去端过来。”
谢老夫人指挥完,见孙子进来了,于是笑得不见眼睛在榻上朝谢长卿招手:“长卿快过来,祖母好久没见你了,让祖母看看你瘦了没有。”
谢长卿来到祖母身边,任由她眯着眼睛仔细端详了自己片刻,下了结论,“瘦了,在书院读书辛苦,待会儿马蹄羹要多吃一碗。”
“听祖母的。”
谢长卿自然是顺从了祖母,然后才与堂中的女眷见礼,再然后就是这里的小辈依次过来,恭顺的给兄长请安。
对他们来说,这个他们家的“别人家的孩子”,实在是太有压迫感了。
谢家小辈最怕的就是要拿这个兄长来跟他们做对比——那哪里是比得上的?
见过礼之后,各房女眷就带着小辈们自觉的先走了。
堂中只剩下一个眉眼跟谢长卿十分相似,不过轮廓更柔和的美妇人。
方才儿子进来,谢夫人一直没有开口,直到现在才问:“还没到这个月书院休息的日子,你不是应该待在藏书阁,怎么回来了?”
听见儿媳的话,谢老夫人也忙看着孙子,等着他回答。
谢长卿沉吟了片刻,才说道:“我跟程家小姐的婚事作罢吧。”
然后谢老夫人还没说话,谢夫人就抢先说道:“好好的,怎么说这个?”
对婆母有多喜爱程家那个小姑娘,自己的儿子对祖母又有多孝顺十分了解的谢夫人知道,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问题,只担心自己的儿子当着他祖母的面说出来,让老夫人接受不能。
谢长卿闻弦音而知雅意。
他看向母亲,顿了顿才又看向祖母,斟酌着开口问道:“怎么程家还没有把女儿抱错的事在京中公布吗?”
谢老夫人年纪已长,眼神又不好,已有许久没有在外活动。
因此,她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抱错?”
谢夫人却是对这件事情有所耳闻。
虽然程家把消息封锁得很牢,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外界总会听到一二。
谢长卿弯下腰来,握住了谢老夫人的手,轻声道:“祖母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