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未到三岁就夭折了,可怜孩子,夫人一直记挂着他。”
许夫人失态地站起了身,眼中生了波澜。
若只是身体旧疾,表面上或许还有迹可循,可她这个早夭的幼弟却是鲜有人知,何况眼前的人还能说出她记挂着他。
许夫人再也忍不住了,丫鬟见她快步上前,对着老妇人激动地道:“是……我最记挂我那幼弟,你可能算到他现在在何处?投胎转世没有?这一世过得可好,可是投去了殷实人家?”
幸好这屋里人不多,除了她们以外,就剩把陈松意领进来的丫鬟。
许夫人哪怕难以自持些,也无人看见。
可惜,转世轮回,陈松意确实看不破。
她心中忽的生出一个念头,自己不行,或许师父可以。
念头只是转瞬即逝,许夫人就见她摇了摇头:“生死轮回,不能妄言,我也不能解夫人之惑。”
还以为能得到幼弟的下落,了却心结的许夫人一时间忍不住面露失望。
而扮做老妇人的陈松意又道:“人有祸福亦有灾,算来算去算空财,子孙绝路凋零败,生路已空死路抬。”
这四句诗一出,许夫人来不及细想个中含义,心中就生出一股寒意。
随即想到眼前的人除了看相,还能替人消灾解难,她说要报恩,总不会是无的放矢。
想起方才她看自家老爷的表情,许夫人惊得握住了她的手:“难道是我家老爷要遭什么变故?”
陈松意点了点头:“许老爷的杀身之劫,就在今日了。”
在大禹楼的时候,许老爷身上分明都没有这征兆,只过了不到半日,竟然就成了这样。
——若她不来,只怕许家明日就要办丧事。
“夫人!”
许夫人不由自主地松了手,差点跌坐在地上,丫鬟连忙扶住她。
她的心乱成一团,脑海中浮现出许多丈夫身死的惨状。
他们向来与人为善,在济州城中没有仇家,若硬要说与谁有仇,那就是跟他们抢地的王家三公子了。
回过神来,许夫人又再次握住陈松意的手,嘴唇颤抖。
不等她说话,陈松意就立刻道:“夫人准备黄纸、朱砂、红线,再在黄纸上写上许老爷的生辰八字,要快。”
第156章
天边电光闪烁,仿佛有惊雷在云层中酝酿。
站在窗前的厉王抬头,看向这场一时半刻停不下来的秋雨。
雨不停,不管是走水路也好、陆路也好,对病人来说都是折腾。
反而是今早入了济州城,在这里停留,是更好的选择。
在他身后,许昭刚刚汇报完今日许老爷发脾气的原因。
最后,他总结陈词道:“是常见的世家霸道行事,引得家父心情不佳。”
厉王想了想当今各个世家大族所作所为:割据一方、上下勾连、抵抗朝廷政策、阻碍土地丈量、隐瞒户籍人口……相比之下,让他皇兄气恼的抗诏不入朝、不愿嫁女入萧氏都是小事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评价道,“果真没有什么是他们王家人做不出来的。”
许昭听他说着,却感到殿下的声音里并没有多少愤怒,而是带着些许兴味,尤其说到后面——
“等把草原的蛮夷王庭赶过瀚海,就让皇兄把我的封地划到关外,这些世家谁不听话,就给我迁移到我的封地去,让他们给我守陵——”
“殿下!”哪怕知道殿下说话向来毫无禁忌,可听他这就说起什么守陵不守陵的,许昭还是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殿下说什么守陵,那是多少年后的事!”
而且哪有为了找理由对付这些世家,就拿自己的生死来开玩笑的!
以他们殿下立下的功勋,就算不入武庙,百年之后也是要归入皇陵,怎么可能把陵修到关外去?
在许昭看来,那些世家蠹虫,还不配来替自家殿下守陵。
谁配?那总该是他们天罡卫……
萧应离听见身后没了动静,转过身就看到许昭神色变化,显然在天人交战。
他虽然不爱说话,但心理活动还是挺丰富的。
见他手上拿着个木匣,萧应离问他:“这又是什么?”
许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绕进去了,顿时脸一红,抿了抿唇道:“是我爹刚刚收来的野山参,让我拿给杨副将补补气。”
他全是因为推拒不过,这才把这野山参拿到了客院来。
意识到自己竟一直拿着,他连忙将木匣放在了桌上。
然后,他就见殿下对自己笑了笑,以目光指了指那匣子,说道:“那我就先代杨副将谢过你父亲。”
许昭更加不好意思了,忙提议道:“殿下,若实在不成,就直接让温大夫随行,一起去京城。”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殿下没有拒绝,也没有直接应下,而是再次抬头看向窗外的雨。
现在,他们什么时候重新上路,显然取决于这场雨什么时候会停。
……
济州城外。
从马车出城开始,雨就越下越大,到了现在,更像是天漏了一样。
这条路平日就不算太好走,此刻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