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那么多勋贵,却偏要他去坐镇边关。
周太后时常想问,当初那么多跟着太祖一起打天下的武将,现在子孙后代一个两个都不中用了吗?
每次边关的战报传来,他们听见的是胜利是欢呼,唯有她听见的是自己的儿子又出生入死了一次,身上不知又添了多少伤。
终于,等到她大寿,她的儿子终于要回来了。
宫人还想劝她不要在门边吹风,进殿内去等也是一样的。
然而周太后却不愿意。
“我想要阿离一回来就看到我,看到他的母亲在这里等他。”
周太后说着,见到风雪中出现了一个高大身影。
他披着斗篷,身后的人给他撑着伞,踏着风雪而来。
因为逆光,所以周太后看不清他的脸,可她的手却在这一瞬间颤抖了起来。
不用看清她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儿子,是从小跟她分离,快要二十年没有见的儿子。
他朝着她走来,那样高大的身影落在她的眼中,却还是跟当初那个被送到封地去的小娃娃一样。
人还不及她的腿高,走路都不稳,摇摇晃晃地张开双臂,叫着母后向她走来。
“阿离……”周太后的眼泪几乎立刻就掉了下来,“阿离!”
厉王走到母后的寝宫外,听到这一声有些耳熟的呼唤,然后就看到一个身影从寝宫门口奔了出来。
“母后……”
这两个字是如此自然的脱口而出。
他去封地的时候年纪还小,母亲在他带去的行李里准备了她的画像。
然后,怕他忘记她,她还特意选了个跟她有几分相像的宫女姑姑,跟着去了他的封地。
他幼时是很受疼爱的,在离京之前都一直住在母后的寝宫里,这些记忆都没有消失。
因此一看到母亲奔过来,他也从伞下离开,迎向了她。
然后,将这个跟记忆中相比瘦小了太多的母亲抱在了怀中。
就像他年幼时在外玩累了跑回来,母亲将他抱在怀中一样。
“阿离……阿离,我的孩子……”
周太后略略退后一些,伸手捧住他的脸,发现记忆中还那么小的儿子,现在已经长得比他的父兄还要高了。
他的眉眼像自己,其他却更像他的父皇。
尤其是站在雪地里这样低头看人的时候,简直跟先皇一模一样。
周太后心中生出了更多的复杂情感。
一时间想起逝去的丈夫的好,一时间又想起他那样狠心。
太后宫里的宫人撑上了伞,厉王伸手接过,撑在自己与母亲头顶,然后说道:“外面雪大风寒,不好久站,母后我们进去吧。”
“好……”
周太后止住眼泪,搭上儿子的手,朝着寝宫中走去。
原本冬天的衣服厚,他身上的伤应该不易被察觉到。
可是他手臂上的这道伤太长了,伤痕无法掩盖,一直延伸到了手背上。
周太后手一搭上去就察觉到了不妥,等到了灯火通明的殿内,让儿子脱下了斗篷,她就立刻要去查看,“阿离,你的手怎么了?让母后看看。”
“没什么,母后。”
萧应离第一次觉得,这些代表功勋的伤疤也不好。
他想要把手从母后面前撤开,却被周太后牢牢地抓住。
她的力气明明也不大,可是却叫他挣脱不得。
他只能看着那双保养得宜的手颤抖地将自己的袖子往上推去,露出了手臂上那道长长的伤痕。
“母后,我没……”他想说自己没事,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伤,可周太后已经捧着他的手又哭了起来。
在手臂上都有这样的伤疤,可以想象在他的衣服底下还有多少更严重、更致命的伤。
儿子没有回来的时候,她只在做噩梦的时候,梦见他浑身是伤,九死一生,可现在却宛如噩梦成真。
景帝来到的时候,就见母后在对着胞弟垂泪,悲伤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而等到宫人通报自己来了的时候,母后的神色顿时一变。
景帝还来不及开口,也来不及细看多年未见,只在书信往来跟军报中交流的亲弟弟如今长成什么样了,就被母亲含泪一顿怒骂:“为什么,朝中有那么多人可以去镇守边关,为什么就偏要你弟弟去?”
“我跟你父皇就生了你们两个,你却偏让他去出生入死,去跟那些草原的豺狼虎豹生死相搏!”
“他是你弟弟!是整个大齐最尊贵的王爷!他不应该经受这些的,他不应该的……”
周太后再次泣不成声。
宫殿中一时间除了她的抽泣声,就只剩窗外的风雪声。
萧应离扶着母后,看向皇兄那想要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解释的样子,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自己回来一定会变成这样。
所以才一直想着等到边关战事平定,彻底把草原也并入大齐的版图才回来。
这样一来,就可以陪伴在母后身边一段时间,好好消磨掉她心中的埋怨。
“母后,没有什么应不应该的。”他环着母亲的肩,轻声道,“皇兄坐镇中极,我开拓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