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在青龙山上他炸毁山洞的时候,在里面瞥见和厉王一起追过来的她从那样的爆炸下护着厉王生还,这一点反应之快就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陈松意也没有出声,像一片雪一样从上方落了下来,脚下几乎没有溅起任何烟尘。
她穿过了石台,来到了等待审判的人面前。
这一刻,山洞内外面对她跟厉王的两个人纵然身份不同,却都在等待着审判他们的命运。
陈松意知道外面的张少将军会接受他的命运,因为哪怕很多事情在改变。有些事情也依然不会变。
但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却是一个未定的结果。
他们一坐一立,视线在半空中撞上,坐在地上的人先开口了。
“我杀不了自己,但我知道你应该有办法能了结我。我死了之后,这具身体随你们处置。”
不管是打算用它来炼制新的兵器也好,还是将他剖开研究,甚至直接弃尸荒野他都不在意。
他只希望在一切了结之后,完成最后的复仇——杀死自己。
陈松意却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道:“死亡是逃避现实的办法,但却不是终点。”
这一瞬间,与她对望的人脸上的神情有了些微的变化。
陈松意意有所指,“你已经体验过道术的手段,就算你今天了断生命,也难保来日会被怎么扯回来。到时候,痛苦只会变成更深的痛苦,因为你发现最后的逃避手段也没有起效。”
“如果是我,我建议你继续活下去,用活着的方式来扛起责任,而不是用死亡来赎罪。这样在一切结束后,你才会获得真正的安宁。”
“你在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清楚无垢教的一切布置,也见过在这里聚集的人,或许还直面那个为了自己的长生久视将整个中原卷入战火纷争的人。”
“你不是这一切的根源,他才是。”
“你的存活,会给我们提供到很多有用的信息,让我们能更有把握对付我们共同的仇人。你不用担心活着会陷入空虚和痛苦,因为边关还有很多事可以让你做。比起死亡,我认为这样活着奔走赎清罪孽,避免更多的死亡会更好。”
“要是你无法面对过去,做不到用原本的身份再活下去,我可以给你一个新的名字。”
她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样东西,朝着面前的人抛了过去,正好落在了他的腿上。
青年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一个把件,雕刻的是一只有些眼熟的神兽。
他伸手拿起辨认,眼中有了不一样的光芒:“螭吻?”
与此同时,少女的声音也再次响了起来:“从今天开始,就抛开过去,作为‘螭吻’活下去吧。”
“除了我以外,没有人会知道你是谁。”
“相信我,有机会活着弥补错误,比什么都不做就死去要强一百倍。”
……
……
……
太阳从山后彻底升了上来,照亮了边关辽阔的天空。
城墙从一角被照亮开始,如同被阳光渐渐晕染,夜晚留下的阴影如潮水般退散。
远离主城的山谷中,这里更早的沐浴在了一片耀眼的光芒里,在夜晚寂静的生灵一下子又重新复苏了过来。
春日的气息也弥漫在了边关的山谷,繁茂的草木间看得到觅食的动物在钻来钻去。
一只兔子从沾着露水的草叶中钻了出来,跳到了一片盔甲旁边。
这个身穿盔甲伏在巨石后的人并没有因为它的靠近而有动作。
他依旧停留在原地,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把件。
这玉雕的材质并不算很好,可是看得出来经常被人拿在手里把玩,所以呈现出好看的光泽。
这玉石雕成的龙九子嘲风被修长的手指盘弄着,从这个动作就可以看得出主人的心情并不太平静。
风珉带着自己的人,不声不响趁夜离开了主城,来到了这座山谷,就在高处埋伏了下来。
他的人不多,只有六七百,分散在各处,就地隐藏,就算是从山谷上空飞过的鹰隼也很难发现这里还埋伏着一队人马。
他们就在这里安静地等着张军龙,等待着他的大军到来。
突然,风珉停下了摆弄,把那只玉把件收回了怀里。
他们在这里等着的那支军队还没有来,而风珉发现这个动作也不能疏解自己心里烦躁,索性就停下了。
在他脚边吃草的兔子察觉到动静,抬头看了看,见这个庞大的生物依然没有注意到自己,于是低下头继续吃着这片鲜嫩的青草。
风珉带出来的这六七百人相对城中的驻军来说并不多,少了他们城中的布防也不会有多少变化。
裴植让他带人到这里守着的时候告诉他,他的职责就是看着目标什么时候抵达,然后用约定好的方式向城中预警,接着什么也不用做,继续等,直到有人从这个方向溃逃,他再带着他的人狙击。
这个任务对风珉来说没有多少难度,但他在边关第一次真正跟军队作战,要应对的就是来自内部的敌人,要与之作战的就是边关的同袍,这实在是讽刺。
在他想来,只要身在边关就该知道大齐跟草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