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泥的手指轻轻一顿,曹珍抬起脸,她静静地看着那人的背影,语气柔和,“在家里会待成傻子的。”
“那就不要待在家里,出去旅旅游,到处玩一玩看一看,多好。”
同事直起腰,手握成拳敲了敲后背,转过脸看向曹珍,神秘地一挑眉,“周老师给你介绍那个对象怎么样?”
曹珍垂下脸,继续收拾,“挺好的。”
“你要当心啊,擦亮眼睛,小心遇上那些心术不正的。”
曹珍勾了勾唇角,“谢谢,我会的。”
同事提着包下班了,曹珍还没走,独自在办公室捧着一杯温水,看着窗外低垂
的绿叶出神。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手里的温水逐渐变凉,桌上倒扣的手机轻轻震动,曹珍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嗯,已经下班了,还在单位,今晚我有点事,明天我帮同事代班,好,那就有时间再约吧。”
原本进这个单位的时候,就有人给她介绍过对象,要么是二婚的,要么干脆就是鳏夫,年龄都比她大上一轮。
现在这个,年龄相近,条件中等,长得也还不错。
果然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有了钱,身边才会有像样的人。
曹珍伸出手,接下一缕透过窗户照进的夕阳,她轻眯了眯眼睛。
就像夏天,连照在脸上的夕阳都是暖的。
5点30分,曹珍走出了幼儿L园,门卫见怪不怪,曹老师喜欢待在学校里,说喜欢学校单纯简单的氛围,门卫和曹珍点头招呼,曹珍同样回以招呼。
夕阳西下,此时天气已不那么闷热,走在树荫下,偶有风吹,别样凉爽。
曹珍走得不快,她也走不快,走得快了,腿疼,姿态也难看。
穿过绿化带,进入菜场,杂糅的味道扑面而来,曹珍短暂停顿,她走到最近的摊位挑选海鲜,冷冻的海鲜化开了一点,很浓烈的腥味,曹珍翻开重叠的带鱼,摊主说,都是好的,不用挑,新鲜的,早上刚下船,曹珍笑笑,问炸带鱼是不是不能选太肥的鱼。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曹珍抽回手,指尖在一旁的池子搅了搅,用干净的那只手拿起手机。
来电显示是个没存的号码,但她对来说却并不陌生。
“喂。”
曹珍面色沉静地听对面说话。
“你觉得呢?”
曹珍手指点了一条带鱼,示意摊主就要这条。
“那就先这样吧。”
挂断电话,曹珍接过摊主递来的带鱼,进入菜场深处,她又买了虾、鸡和一些绿叶蔬菜,两只手提了满满的几袋。
6点,曹珍来到136号楼下,上楼进屋。
贺新川在暗处等了两分钟,屋子里的灯亮了。
烟雾升腾,贺新川的视线落在一楼外圈的防盗窗上,老小区,防盗窗都生锈了,整个小区除了大门口都没有监控,果然是个杀人的好地方。
就着一瓶矿泉水,贺新川把买的干面包吃完,没有饥饿的感觉,但还是得吃。
6点20分,天色已经完全黑下去,贺新川盯着屋里曹珍的影子。
6点30分,他的手机震了。
贺新川拿出手机,又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接起。
“我给你半个小时,马上……”
“我现在在136号楼楼下。”
贺新川直接打断道。
电话那头声音被掐住。
贺新川掏出烟和火机,“啪”的点了一支烟,“我也给你半个小时,把人放了,半小时后以后,我要是见不到他人,后果自负。”
电话那头陷
入了沉默,呼吸频率仍然平稳,随后陡然一笑,“后果自负?”
得到了回应,贺新川直接挂断了电话,烟雾升腾而起,他从暗处走出,就这么直直地站在136号楼前,101室的阳台正对着楼前的风景。
小区里路灯大多坏了,漆黑的夜色里,贺新川嘴角咬着的橘色一点分外扎眼,即使站在阳台后的客厅也能看到那一明一灭的光芒。
曹珍站在客厅里,她没有往前走,拿出手机拨回下午那个电话。
“他在我楼下。”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曹珍一笑,“真正被逼急了,好人也会变坏人,你说他做不出,我倒觉得不一定。”
“算了,你别管了,”曹珍说,“我自己看着办吧。”
曹珍转身进厨房,她今天买了许多菜,一道道做起来,还是很费时间的,带鱼已经提前腌好,裹上一层薄薄的面衣,油热,下锅,油锅里立刻冒出“赤拉”响声,油点子蹦了出来溅到手背上,曹珍面不改色,要想吃好的,就得受点苦,这个道理她从小就知道。
做好了一桌子菜,收拾好厨房,已经快到7点,曹珍去了浴室,她不喜欢一身油渍地吃饭。
长裙褪去,女人纤瘦的躯体暴露在水下,左腿小腿与大腿连接部分的怪异并不是这具身体最扎眼的地方,背部一大片淡褐色的疤痕才更触目惊心。
曹珍面对着镜子,这样赤-裸的她,除了她自己,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第二个看过的人了,这让她感到既安全又寂寞。
手机震动时,正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