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是宁阿梅的时候,对方那一双过于大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带着语气都带着几分惊喜。 “大姐,你终于回来了。” 这是宁阿梅的二妹,今年十七岁,但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看起来细脚伶仃,下巴尖尖,越发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 说是十七岁了,但是实际看起来跟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样。 宁阿梅很疼自家二妹,她抬手摸了摸对方的头,“二妹,喊阿妈出来,我带了恩人回来,恩人需要把一批货暂时放在我家。” 宁二妹点了点头,好奇地看了一眼顾宁,小脸迅速红了,她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接着,像是被顾宁抓包了一样,脸红的跑开了。 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打。 宁阿梅蹙眉,跟顾宁解释,“我家二妹,因为我出那件事后,就不爱和外人打交道了,有些内向。” 那件事,几乎是改变了她们整个家庭。 顾宁叹了口气,表示自己明白,也不会往心里面去。 小院内收拾得很干净,甚至,还种了一块青菜,小白菜水灵灵的,萝卜也很粗壮,架子上挂着的黄瓜也是脆生生的。 虽然地方不大,但是这一块已经种了五六种蔬菜,打理得井井有条。 没多会,一位满头白发皱纹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眉心蹙起,有着很长的三道川字纹,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围裙,手里还捏着一个未糊完的火柴盒。 “阿梅,你怎么跑出去了?” 带着几分责怪和担忧。 自家大闺女自从出了那事以后,当妈的总觉得是自己的失责,没有照顾好闺女。 “阿妈,李三儿要受到处罚了。” 这话,宁阿梅几乎是含泪说出来的,咬着的牙,带着几分痛恨。 “什么?” 宁寡妇一惊,“你是说?” 宁阿梅点了点头,朝着对方介绍,“这位是我的恩人,就是她为朋友请了律师,阿妈,那个律师也会帮我的。” 她等了三年啊。 终于等到了这天。 旁边的宁寡妇听到这,也要去给顾宁下跪,顾宁有些头疼地地捏了捏眉心,这家人动不动下跪的习惯,她是真接受不了啊。 顾宁忙扶着对方,“婶,您不用这样。”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我朋友出事,我才请的律师,帮阿梅,只是顺带的。” 她强调了顺带两个字。 对于她来说,这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于宁阿梅她们来说,这却是一家人的希望。 宁寡妇没能跪下去,有些无措,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大闺女。 哪怕是大闺女对外装疯的那些年,她还是家里的半根顶梁柱。 “阿妈,你不用这样。”宁阿梅扶着对方,“我这位恩人有一批货需要仓库,那边胡银兰出尔反尔,导致恩人的货没地方放,我想让恩人把货放在我们家。” “阿妈,你带着恩人去看下房间,我要去派出所作证,我要去找律师,我要让李三儿把牢底坐穿。” 宁寡妇点了点头,“你快去,恩人——”叫什么? 顾宁扶额,“不用问我叫恩人,就问我喊顾宁就行了。” “婶,麻烦你带我去房间看下。”她这边还有货物,没地方放呢。 宁寡妇忙点头,让宁阿梅去派出所,又安排了宁二妹去烧水,家里哪里来的茶叶呢,无非是井水烧开后的白开水。 带着几天清甜,她让顾宁别嫌弃。 顾宁怎么会嫌弃呢。 端着搪瓷缸,当着对方的面,喝了一大口,宁寡妇这才笑了,人穷志短就是这样,家里来了客人,生怕怠慢了对方。 这才带着顾宁去看房间。 这间小院子从外面看不起眼,但是里面却有东西南北四间房,她们就住了两间房,宁寡妇和小闺女一间房。 而宁阿梅和宁二妹一间房。 剩下的两间房,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宁寡妇推开门,朝着顾宁解释道,“这两间房是最好的,我们之前是租出去的,后面我们家阿梅出了事后,成了半个女疯子,巷子内流言蜚语也多,住在这里的租客嫌晦气,就搬走了。” 后面也不是没有人图便宜,来租房的,但是每次都会被各种捣乱没成。 这两间房,一放也就是三年。 顾宁看到那房间,忍不住叹了口气,“之前就没想过租出去?” 日子都过这么艰难了,她不是很明白。 宁寡妇眼眶红了下,她摇头,说出了真正的理由,“我家阿梅,不想见外面的陌生人,尤其是让陌生男人住进来。” 既然阿梅不愿意,那就空着吧,这样也好,穷就穷点,大不了少吃一点,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这年头租房子的,哪家没能有个男人呢。 一来二去,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租户,还不如就这样放着。 起码,阿梅心里舒服。 顾宁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她笑了下,“以后不会了。” “婶,这两间房我看了,采光都很好,能照太阳,屋内也干燥,以后这两间房,就当成我们货行的仓库吧,您看怎么样?” 只是放货的话,并不会有外人进来。 而且,她走了以后,那边的老板是吴秀灵,也是女同志。 宁阿梅心里的创伤也不会那么大。 宁寡妇惊喜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个劲儿地搓着手,忍不住道,“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种房子,光堆货物的话,我怕你不划算。” 确实不划算。 “这样,这样两间房合在一起——”她急的团团转,“一个月你给五块钱就好了。” “不不不,四块钱也行。” 这已经比市场价低了不少了,这种房间,光一间房一个月单独租出去,都要五块了。 更别说这两间了。 顾宁不想白白占人家便宜,尤其是宁寡妇这一家人,都是老实憨厚的人,更不能欺负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