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顺着刺骨的风扩散开来。
血迹几乎从谭臣腰边的蔓延到了胸口。
沈迭心让他去医院的话,全然被他无视。
“你冷吗?”谭臣的问句比起关心,更像是自言自语。
但是凉的人不是沈迭心,而是他。
客厅内的温度犹如春天,可谭臣抚.摸着沈迭心脖颈的那只手却冰凉如铁。
沈迭心的眉微微皱起。
“你怎么了?”
过去的谭臣偶尔会显得难以捉摸,但现在的他尤为反常……
他不解地看着谭臣,却猛地被谭臣眼底的情绪惊到。
谭臣:“我不去医院……我只想在这里。”
沈迭心抬起手,猩红的血在他白皙的手背上显得格外骇人。
这么多的血,好像要把谭臣全身的血流干了才能作罢。
“你要去医院……”
沈迭心拿出手机,但还没有来得及打开通话页面,就被谭臣阻拦。
“不,我现在哪也不想去。”
谭臣终于松开抚摸着沈迭心的双手。
他凭着直觉在沈迭心家里找到医药箱——当他发现医药箱的那一刻,一种莫名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他是了解沈迭心的。
过去沈迭心住在他家,也会在电视柜的抽屉里准备一个医药箱。
不仅是医药箱,还有客厅那盏深夜也不会熄灭的灯。
贴在天花板上的荧光月亮。
沙发和枕头边的毛绒公仔。
放在口袋里的柠檬味糖果。
他和沈迭心在一起过,互相适应的生活习惯像呼吸一样融入彼此……
分开之后也没抽离出来。
他只是来迟了,但没有出局。
现在留在沈迭心身边的、保护沈迭心、找到沈迭心、爱着沈迭心的人,是我。
谭臣抬手脱下单薄的上衣,缝合的伤口已经裂开,还没愈合的刀口血肉模糊,粉嫩的肉芽被深红的血裹着。
他每向沈迭心迈出一步,身上的血就涌出来许多。
沈迭心皱眉看着他,冷清的脸上透露出惊惧。
“我没事。”谭臣低手按住,手指瞬间被献血濡湿。
取出来的纱布被他草草裹在伤口上,但很快就变得鲜红。
一圈不够就再来一圈,谭臣处理的手法简单又暴力。
沈迭心给他的秘书发去短信,不仅让秘书过来把谭臣带去医院,也希望谭臣能够换个地方冷静下来。
现在的谭臣,仿佛陷入某种冷静的癫狂。
“我没事,我不想去医院。”谭臣声线比以往都更加喑哑。
闷而厚的纱布暂时堵住了伤口,谭臣伸手攥住沈迭心的手腕,眼睛黑得出奇。
“医院是我最讨厌的地方,我每次去,都是一个人。”
除非是必须要去医院才能治疗的情况,他更情愿花高价钱找私人医生上门。
每当他出现在医院,无非就是两种情况。
在无人照应的情况下,他要独自面对医生的诊断,再在自己清醒的情况签下同意手术的保证书。
需要陪伴,就请陪护。
在别人需要家人陪伴探望的时刻,他身边只有用钱换来的陌生人。
后来,谭玉谨生病了。
谭臣每出现在医院一次,就要用自己的眼睛直面自己父母对谭玉谨的偏爱一次。
有人说,谭玉谨是天妒英才才命不久矣。
谭玉谨不该被上天这样对待。
可是他明明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爱。
师长的,朋友的,家人的……
一切谭臣能想象到的爱,谭玉谨全都拥有。
可为什么沈迭心的爱也属于他?
沈迭心对他如此吝啬。
他用几百万换来沈迭心的身体,却没办法得到沈迭心一分一毫的感情。
为什么不能看看我?
谭臣在呐喊,可这声音,沈迭心听不见。
谭臣:“我一直在帮我哥找一个人。”
想到自己在谭玉谨面前的信誓旦旦,谭臣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兜兜转转,居然成了现在这个情况。
沈迭心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件事情对他而言无足轻重。
谭臣知道,若不是为了应付他,沈迭心听到他说话,恐怕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为了找到他,我一直在到处找人脉找资料。我之前以为,他是N市市立高中的学生,但是后来我才发现,一开始我得到的信息就是有误的。他,是第十中学的学生。”
熟悉的校名出现,沈迭心轻轻转了转眼球。
谭臣:“你的高中,对吧?”
或许是伤口流出的血太多,谭臣的喉咙干涩得厉害,说话能感觉到嗓子里的铁腥味。
沈迭心颔首。
谭臣故作轻松,“既然是你的高中,要不要和我聊聊?”
沈迭心沉默片刻,和他说:“我在高中没什么熟悉的朋友,帮不了你。”
“我想听你说说你的过去……”谭臣问:“你不是想要和我谈一谈吗?现在就可以,没人再回来打扰我们。”
他错过了沈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