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他这时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哽咽, "阿满,我好累啊。”"嗯,那就先休息一下。"梁满低声应道。 喻即安眼睛紧紧闭着, "我就想要我爱的人都一直陪着我,怎么就那么难,阿满?"梁满抬手揉揉他的后脑勺,脸贴着他的额头,心里有些愧疚。好像他心里藏着的那个小朋友被打碎了呢,而她是凶手之一。 喻即安不知道她的心思,一边流眼泪,一边不停地说着心里话:“我从前觉得,学医是一件很好的事,可以帮助很多人,可是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会的东西实在太少太少了,我帮不到他们很多……" 很多话只要氛围到了,开了个头,就会说得很顺。 就像喻即安现在,以前他无法说出口的那些心里话,在经过这么多天的心理建设,又在现在这个环境下,很轻易地说了出来。 甚至于袒露自己的脆弱,承认自己的缩小,都是这么顺理成章。 他跟梁满说: “我实在是无能,这几天我老是做梦,梦里有很多病人质问我,你不是医生吗,为什么连你的老师都救不了。" “阿满,我觉得……” “喻即安,我觉得你走进误区了。"梁满打断他未尽的自怨自艾,声音温和坚定, "你刚才说,小细胞肺癌的进展很快,冯教授这是复发,所以治疗起来更加困难,也就是说,这个病它是公认的没法治愈了,是吗?" 喻即安的情绪总是很轻易就受到她的影响,吸了吸鼻子,闷闷地嗯了声,认真听她讲话。 梁满也嗯了声,温声道: “既然目前这个病无法治愈,那就说明不管你再怎么本事,也没办法让冯教授变成一个健康的人,这是业内需要攻克的难题,所以不能以此断定你无能。" 说完这几句话,她感觉到扑在她颈窝上的炙热呼吸像是变轻了一点。 >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问道: "诶,话说你的病人得的都是癌症啊,有治好这个说法么?"“会有一个临床治愈的标准。”喻即安闷着声音应道。 “那就算治好吧。”梁满哦了声,觉得这个人真的沉,不太想抱了,于是推了两下,喻即安不为所动,还是靠着她。 最后梁满也没办法,只好继续维持这个姿势。 "这就像我做数学题,我做不出来最后一道大题,难道就不会做前面的了吗?哪怕就说同一道题里,我最后一小问做不出来,难道前面几个小问都不会?" 她讲的是数学题,喻即安不仅听进去了,还代入了一下自己的工作。 很多病人,来的时候只是不舒服,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问题,要先检查确诊,然后才治疗,治疗又因为疾病处于不同进展阶段而有不同方案,有的问题这个科室解决不了,就要转到对应科室…… 就像梁满说的那样,哪怕是治不好病人,他最起码,也能给病人确诊。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没用了。 从牛角尖里出来以后,喻即安的情绪平复不少,周身的气息也没有梁满刚才感觉到的那么丧气了。 她松口气,拍拍他的背,安慰道: “只是冯教授运气不太好,直接进入hard模式了。” 结果就这么一句话,又招来了喻即安的眼泪。 "不是说好人会有好报么?怎么现在不是这样。"梁满哑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实在是.… "也可能……祸害遗千年?" 喻即安听了就嘟嚷: “那还不如当个坏人算了。” 梁满觉得他孩子气,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果然是湿的,她淡定地把手往他白大褂上擦了两把。 "你当坏人还是冯教授当坏人?只有一个当坏人,你们不会认识,不会志同道合,如果都当坏人……那我会在法制新闻里看到你们哦。" 她说完嗤嗤地笑出声来。 喻即安觉得委屈: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逗我。” “那不然呢?笑也是一天,哭也是一天,当然还是笑比较好。”她伸手又摸了一把他的脸,把他脸上的眼泪都 擦干净了。 喻即安不吭声了,静静地靠在她身上。 梁满蹲得腿都麻了,就推推他: “先起来,我腿都要蹲断了。”喻即安哦了声,低眉垂眼地伸手把她拉起来。 梁满这才看清他的脸,憔悴的,浮动着许多无奈,是那种有心无力的难过和懊悔。她叹口气,伸手撸了一把他的头发,道: “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不跟病人做朋友了。” 他太容易被情绪影响了,越是亲近熟悉,越是有感情,对方一旦有事,他就会陷入情绪低谷,无形中自己为难自己。 他大师兄确诊鼻咽癌时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