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的缘故呢。
难怪家里偶有老人说什么当年老太太是如何如何满意二太太这个儿媳妇,结果没几年下来就变了样,只叹天底下的婆媳都是一样的冤家。
也难怪,姑侄两个竟嫁给了他们家叔侄两个。
只不过,“贾家不得已要加深这层关系我能理解,可王家为何会同意?总不可能王子腾还对咱们家有什么歉疚之情吧?”
林如海又笑了,笑得寒凉入骨。
“我听说,你家二太太曾经一门心思想要为他儿子聘娶薛宝钗?”
贾琏不知他突然问这话究竟是何意,直觉却十分不好,浑身汗毛根根倒立,愣是硬着头皮回道:“的确有这么回事,府里私下里一直隐隐有这传言。”
“你二叔娶了王家女,你娶了王家女,等贾宝玉再娶了薛宝钗——一个流淌着一半王家血脉的姑娘……假以时日,你们家究竟是该姓贾还是改姓王?”
像是屁股底下被狠狠戳了一刀子似的,贾琏猛然一下从椅子上窜了起来,满脸煞白又惊又怒。
“王子腾这是想彻底侵吞我们贾家不成?!”
他不想顺着林如海的话去胡思乱想,但现实却是由不得他不怀疑。
放眼满京城乃至满天下,也没见有谁家联姻是这样联的,顶多姑侄两个嫁进同一家已算是少见,还能将仅有的两个嫡子全都给把持了?
这究竟是要联姻呢还是妄图侵吞?
越想,贾琏便越是惊怒交加后怕不已,哪怕屋子里放了不少冰块降温,他的后背也还是彻底湿透了,估摸着随手拧一把都能拧出不少水来。
“我要休妻!立马就休了她!”
林如海白了他一眼,“你可就别借题发挥了,莫说你媳妇,就连你家那位二太太恐怕也丝毫不知王子腾的心思。
我与你说这些可不是给你借口叫你始乱终弃的,你若敢那样干,我便放任王子腾不管了。
仔细想来你说的倒也没错——冤有头债有主,什么仇什么怨我只找你家二太太清算便是了。”
贾琏顿时哑了火,“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道:“侄儿知错了,我保证绝不始乱终弃,还请姑父救我,救救贾家!”
林如海却仍旧不紧不慢,问,“你果真决定了?”
“是,我果真决定了!即便妄图侵吞一事只是猜想,但王子腾背信弃义欺辱我贾家却是千真万确!
正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当年他既是靠着我们贾家才爬了上去,如今由我这个贾家子孙亲手拉了他下马也是他应得的报应!
我贾琏哪怕这辈子混吃等死一事无成,只干成了这件事,日后死了下到黄泉也算是能够面对列祖列宗了,还请姑父帮我!”
已然对这一切深信不疑的贾琏是真真恨极了王子腾,尤其想到这些年自己之所以会被王熙凤压一头也都是因为王家忘恩负义所致,他这心里头便更加光火,恨不能立即拉了王子腾那王八犊子下马。
吃了他们家的合该都吐出来才是!
林如海没急着吭声,而是仔细观察他的神情变化,等确定可以信任之后,这才缓缓开口,“你只听你媳妇的话,重新回到京营呆着去。”
“啊?”贾琏懵了,顿时面露苦相,“能不能换个法子?我若再回去,非得被王子腾折磨死不可啊!”
“你当是逛集市买菜呢?竟还在这儿讨价还价。”
林如海给气笑了,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王子腾此人太过精明,行事颇为小心谨慎,等闲实在难以抓得住切实的罪证。
而你作为他的侄女婿,又有正当理由跟随他左右,负责收集罪证再合适不过,否则你当我为何会找上你?为何要费尽口舌与你如此推心置腹?
盖因只有你才能做到,只有你才能不动声色地圆满完成这项极其重要的任务,除你以外其他任何人都不成,只有你可以!”
望着他充满信任倚重的眼眸,贾琏一时间怔在了当场。
从小到大都没有任何人说过他可以他能行,没有任何人这样信任过他,最亲近的祖母、老子包括媳妇在内都没有!
他们只会斥责他胡闹,嫌弃他无才无德顶不了事儿,甚至无一例外都觉得他连小屁娃子贾宝玉都不如。
长到快三十岁了,有生之年这还是头一回。
“姑父……”才一张嘴,贾琏已是泣不成声。
林如海:“……”迷魂汤灌狠了不成?
老大不小的一个七尺男儿,哭得涕泪横飞上气不接下气,说实话,真真是有碍观瞻。
起初,林如海尚且还能耐心忍受,甚至一度心情复杂。
但等了好一会儿都还不见好转,眼睁睁看着原本皮囊还不错的一个人硬生生眼泪鼻涕糊满脸的鬼样子,他也实在是受不了了。
“好了,快擦擦脸,别嚎了。”说着,迫不及待掏出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
贾琏感动极了,忍不住一把抱住他的腿哭唧唧,“我若是姑父的儿子该多好……”
呵。
那你的坟头草都该三丈高了。
等贾琏从书房出来时,那红肿的双眼一下子就惊呆了众人,叫人不由得暗自揣测他究竟是受到怎样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