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郑晓剑真的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温爱佳吃完晚饭,洗好碗筷,冲好凉之后,很快就回房间睡觉了。
夜里,她关上灯,听着随身听。
还是熟悉的节目,但已不再是当初的心情。
……
第二天,温爱佳跟以往一样,早早的起来洗衣服。
今天父亲的石场有活儿,因此一大早就走了,而母亲还是同往常一样,在家里带孩子。
温爱佳她们洗衣服的地方有三个:河边、院门口的池塘和水井边。
夏天的衣服,算不上很脏,就是有很多汗,于是她都在水井边洗。
这个水井有几十年了,只是现在的人们每家都有自己的水井,直接用抽水机抽到家里的水缸里,就没有人再担水,因此就没有人会用以前的集体水井。
而院里的人也喜欢在这里洗。
洗之前,温爱佳蹲在井边,望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不知道这个井水有多深……她想。
遂即她用扁担上的绳勾拴住水桶,然后丢进井里。
不想,可能是由于她扔得太过用力,水桶一下就沉了下去,盛了满满的一桶水。
她使劲儿往上拉绳子,却感觉有点力不从心。
“我帮你。”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帮她把满满的一桶水拉上来。
“谢谢……”温爱佳放下绳子,回头道谢。
“你……”温爱佳这才发现来人是郑晓剑,“你……怎么来了?”他是怎么找到自己家的?
“我能不来吗?你都说不上学要出去打工了。”郑晓剑的样子就像小孩子斗气。
“我……我还要洗衣服,你先去旁边吧。”温爱佳指着井边满满的一桶衣物,“别把你鞋弄湿了。”
“为什么要出去打工?”郑晓剑直接问。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念书了……”她答。
“为什么不想念书?之前你还那么努力的复习。”郑晓剑追问。
“都说了没有为什么……你不应该来找我的。”温爱佳蹲下身,开始洗衣服。
“那好,我不问你这个。”郑晓剑说着停顿了一会儿,“你准备去哪儿?”
“广东。”这一次,她回答得很爽快。
“是你家里让你去的?”
“对。”
“什么时候走?”
“明天。”这是今早天还不亮,七嫂就过来跟她父亲说的。
“这么快!”他望着正在洗衣服的她。
“嗯。”她没有抬头。
“你跟谁一起?”
“村里的人。”
“明天几点?”
“下午三点。”
“从哪里走?”
“你不要来送我。”她知道他想干什么。
“我问你就答。”他有点生气了,“从哪里走?”
“柏林。”她只得告诉他。
“直达吗?”
“不,要在江城转。”
“好。”
“我已经跟你说了实话,你就快回去吧。”她放下手中正在洗的弟弟的小裤子,站起来说。
虽然她站起来了,但是她低着头,他也只能看见她的头顶。
“我知道。”他的语气竟有几分冷静。
“……”她盯着自己的光脚丫,不安地不停翘起脚趾。
“可以不走吗?”他问。
“不可以。”她答。
其实她何尝不想可以自己决定去留。
“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她蹲下身,继续拿起那条小裤子清洗。
“嗯。”他轻声说,“桶,别装太满。”
“好……”
她答完,他就走了。
直到他离开了好一会儿,她才敢抬起头。
……
“小爱还真是懂事,这都可以出门打工挣钱了。”七嫂说。
“在学校呆不下去,就只能出去打工。”温庭之回道。
“出去打工是好事,不但可以挣钱养活自己,还可以补贴家用,减轻家里的负担。”七嫂说话一直带着微笑。
“就是啊。”温庭之也笑了。
“像我们家这小子,也是说出去打工,给我和他爸挣点钱回来,他爸呢怕他一个人出门没人照顾,就让我出门先跟着他一起。”七嫂拉过来旁边站着的皮肤黑黑的小伙子,“兆丰,来,过来跟小爱打声招呼。”
“你好。”这个叫温兆丰的男孩儿也很腼腆。
“来,她七嫂,你把行李什么的放我摩托车上,我给你们先驮到柏林火车站,然后我在那里等你们。”温庭之说着,把他们的行李都绑在后座上。
“那就谢谢了!”七嫂乐呵呵的笑着,“还耽搁你一天的班儿。”
“没事,我也要送小爱不是!”温庭之骑上摩托车,“先去了。”
“好的!你先去,我们随后就到!”
……
温爱佳他们到了柏林站。
但温庭之不知为何,还没有到。
“等会儿吧。”七嫂说。
“哦。”温爱佳回。
“小爱,你也到这边来坐会儿。”七嫂带着儿子坐在站台的座椅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