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了一下杏花柔软的花瓣。
接着谢澄镜听到父皇大笑的声音。
他道:“朕的太子仁德!”
清风朗月的公子唇角仍带着笑意,眼眶却渐渐红了起来。
他低头抹了下眼睛,因情绪波动,忍不住低声咳嗽了几下。
再抬头时,眼中的水光已经消失不见。
斯人已逝,爱恨终了。
谢澄镜将杯中已经冷了茶饮下,又想到刚刚侍从告诉他的:宫里还没有任何消息。
谢澄镜轻叹了口气。
竟是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
南监狱。
谢鹤妙再次来到这里,并没像上次一样隐姓埋名。
他从马车上下来时,负责看守监狱的官员,史政已经带着狱卒在门口等待。
这次史政学乖了,没有伸手试图去搀扶谢鹤妙,由着他自己一个从马车上踉跄着脚步下来。
“带路。”
史政恭敬地应是,转身带着谢鹤妙顺着那条狭窄逼仄的甬道进到了下面的监牢区。
和谢鹤妙之前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监狱里依旧充满了难闻的气味,和乱七八糟的哀嚎、求救。
谢鹤妙被带着走到最里面后,对史政挥了挥手。
史政给谢鹤妙留下了一盏灯后,转身离开。
直到再也听不到史政的脚步声,监牢里面那人才转过身。
高大的男人上前,双手抓住栏杆,看着谢鹤妙的眼神像一只饥肠辘辘的
() 狼,在盯着一块鲜肉。
“好主人。”呼延辽道:“你喜欢我这条狗送你的礼物吗?”
谢澄镜没回答,只是举起手中油灯。
借着昏黄的光,谢鹤妙去瞧呼延辽的脸。
脸上的疤好像好了一些,但因为被伤的太深,就算好了些,也还是狰狞。
谢鹤妙又将手中的油灯下移了一些。
他伸手,隔着粗木栅栏把手探进去,捏住呼延辽布衣的一角,向旁掀开。
他看着呼延辽胸前那道深深的疤痕。
在谢鹤妙凉凉的,没什么情感的注视中,呼延辽急促地呼吸着。
他低头,目光死死地盯着谢鹤妙那只养尊处优的手、盯着他修剪得整齐的圆润有光泽的指甲。
分明谢鹤妙只是捏住了他的衣服,连半根手指都没有触碰到他的身体。
呼延辽不知道这只手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动作。
是会抚摸他的心口,还是突然再翻出一把刀子,刺进来。
光是这样幻想着,呼延辽都觉得自己快活到快要死过去了。
但谢鹤妙什么都没做,只是看了看他胸口的伤,便收回了手。
他淡淡道:“你倒是命大。”
呼延辽笑:“命不大,怎么回来寻你?”
只是谢鹤妙的话还没说完。
他继续道:“命大,却蠢。”
“本王手下八千精兵,你猜我为什么不杀他?”
“不是因为我杀不了他,需要你一个异族来替我争龙椅,只是因为我不想。”
他曾经那么想要坐上那把椅子。
他想证明自己,向所有人证明自己虽瘸了一条腿,却不比旁人差。
可谢澄镜会四处找偏方为他治腿,谢长生说他走路像蝴蝶在飞。
在这二人心里,他早已不比旁人差。
现在的他,是谢澄镜放在心里疼的二弟,也是谢长生会在阴雨天担心他腿痛的二哥哥。
谢鹤妙笑:“本王不稀罕那把椅子,更何况,有顾绯猗在,本王也抢不过。”
他思来想去,早在老皇帝还没死的时候,便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他还是想留着这条命。
为了不让母妃失望,也为了完成自己和谢长生曾经的约定——
明年春日,再背着谢长生走在宫道上,带他去找谢澄镜和方绫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