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观幽长的入观阶梯——云梯。一名少年穿着青灰布衣,背着小小的行囊,独自走在下山的路上。
少年长相普通,略显木讷,这是一名普通的农家少年。只有那双抓着包袱的手,纤细修长,少了农家少年的粗糙。
牧尘道长站在摘星阁的观星台上,目送着少年渐行渐远。她能做的,也只是让那可怜的孩子换个面貌了,一切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李景延一步一步的走下了清莲观,他走过了通天桥,路过仙鹤瑶池,走下云梯,回头望望隐在云中的清莲观,目光坚定:母亲,等着我。
山路迷茫,他踟蹰前行。到傍晚时分,他走到了留月镇。
黄昏余光透不过云雾,留月镇上天色已暗了下来,他寻思着找一处住宿,打量着周边的店家,不曾想前面一队人马急速冲了过来,眼看就要撞向自己,李景延唉叹一声:我命休矣。
闭上眼睛的李景延等了良久,并没有等来意想中的疼痛,只觉得被人拉倒在一边。
随着嘶律律的马叫声,一声呵斥在头顶响起:“贱民,找死吗?还不快滚开!”
身上骤然一痛,一条粗壮的鞭子抽在了李景延身上,他大病初愈的身子哪里能禁得住,一下便被抽翻在地。
李景延回神一看,原来自己被路边乞讨的一名瘦弱小乞丐拉到路边,才保得一命。
他愤怒的看向马上高高在上之人,那人手执黑鞭,身着绸缎紧身黑衣,腰间挂着虎形刀鞘宽口大刀。一看便知是厉害人物。
李景延何曾受过这种待遇,满脸愤怒,挣扎着要起身反抗。被那乞丐少年死死拉住。
马上之人便是锦衣卫统领宋蹇心腹手下之一,镇抚司千户刘一明,为人狠辣无常,落在他手里的罪人从没完好无损的,时人称其为“辣手阎王”。
此时的他领了皇命,一身便衣,领着手下百户及一众缇骑,披星戴月赶往关外与千户张显德汇合,之前废后纵火逃亡的消息便系张显德往上传递的。
此次任务说难也不难,关键是那两人身份太过尊贵,又涉及皇家秘幸,刘一明只想快点完事,因此心急如焚。
他瞥了一眼地上两人,不屑的打马匆匆离去。心道若不是急着追踪废后及废太子下落,哪里如此好讲,几鞭下去,定要了这两名少年蝼蚁般的贱命。如今,他却赖得多废些许精力。
他不知道:在他眼里的蝼蚁,便是他们苦苦寻找之人。眼前对他怒目反抗的农家少年,便是易容换貌后的废太子李景延。
马队离开后,路边看热闹的人也慢慢散去,只剩下两名少年在昏暗的街头。
“我叫木子延,谢谢恩人救了我的性命!”李景延向少年乞丐揖手道谢,他容貌已换便只能报了个化名。“不知恩人贵姓?”
“也没什么贵姓,你叫我瘦猴就行。”小乞丐瘦猴挠着脏乱的头发,不好意思的说。
李景延打开包袱,把牧尘道长赠与他的盘缠尽数递给瘦猴:“救命之恩,无以言谢,这微薄之礼请瘦猴兄弟收下。”
瘦猴看着李景延手上递过来的钱袋,胀鼓鼓、沉甸甸的,一看数目就不小,估摸着够一户小康之家一年的嚼用了。
瘦猴左右看看,赶紧往怀里匆匆收起钱包,拉着李景延便往旁边的巷子里钻。
瘦猴边走边说:“子延,你刚才的举动太危险了,财不露白,万一给盯上就麻烦了。”
他们走后不久,一伙三四个无赖泼皮也紧紧跟随他们身后而去。
瘦猴带着李景延来到一处破庙,进得庙中,只见得十几个大大小小衣裳褴褛的孩子围了上来,面黄肌瘦,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瘦猴。
李景延哪里遇到过如此情景,在他的印象中,平国天下升平,人人有衣穿有饭吃,看到此情此景,他的内心,心酸、惭愧、愤怒、无奈等情绪纷踏至来。
瘦猴从怀里掏出五六个残破的馒头,领头的几个大孩子接过后,带着一帮孩子四散开,分而食之。
“子延,还给你。刚才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才匆忙收下,现在安全了。”瘦猴把刚才塞进怀中的钱包递回给李景延。
李景延哪里肯要,但瘦猴坚决不收。两人你推我让,钱包在推搡间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最后两人相互看看,大笑起来。
瘦猴从小被弃路边,被一个老乞丐捡到,从小乞讨为生。由于他自己是弃婴,每次在碰到被弃的婴孩他都收留,慢慢身边聚集了一群乞儿。
李景延告辞离开投宿,临离开前偷偷把钱包放到了一铺残破的被褥下。
他出了破庙,赶往街上投宿。刚走进一条小巷子,突然窜出几个打扮流气的青壮团团围住了他,几个人上前制服李景延,对他的包袱、身体搜索一番,结果并没找到钱袋,只有几块银子。
这几个人恼怒成羞,狠狠得围殴李景延,直到他倒地呻吟无法动弹。
夜渐渐的深了,初秋的夜晚凉气袭人,在偏僻的巷角,李景延蜷缩作一团,昏迷过去。
良久,一名穿着青袍,头戴草笠、发须灰白的老者,身后跟着一名十六七岁少年。老者蹲下查看了一下李景延,喂了一粒药丸后示意身后的少年背起李景延。
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