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草坡上。晒着暖洋洋的阳光,他一脸安详地缓缓倒下。
意料之中的黑暗到来。
然而,姜冻冬不是陷入了无意识的昏迷,他似乎做起了梦。姜冻冬感觉自己落进了一个寂静的空间里,到处漆黑一片,但不冰冷,相反四周都毛茸茸的。
缤纷的颜色以鱼的形态在纯粹的黑里游走。姜冻冬也不明白这是哪儿,但他并不惶恐,他的直觉判定这是个安全的地方。
循着本能,姜冻冬去追随那些斑斓的鱼。鱼在玻璃器皿中折射成零碎的块状,头在上面,身体在前面,尾巴在左边,似乎确认了姜冻冬正跟着它,鱼甩了甩尾巴,所有的颜色都潮一个方向涌动,一时间光怪陆离。
黑暗里,鱼带着年幼的姜冻冬走到一扇巨大的门面前。
这是一扇巨大的门,又宽又高,直通云霄。姜冻冬仰起脑袋,几乎要把自己撅倒了,都没有看见门的顶端。
鱼从门的缝隙间流了进去。姜冻冬试探地推了推门,原以为这扇门很重,可是当他把手放到门上,仅仅是轻轻摸到那些凸起的装饰雕塑,门就轰然打开了——
耀眼的白光和欢笑声从门后涌出,十岁的姜冻冬眯了眯眼,却不敢闭上,生理性的泪水被刺激了出来,糊住视野。
紧接着,姜冻冬听见炮竹的声响:
“嘭——嘭——嘭——”
六礼炮被点燃,五颜六色的彩带和用镭射纸包裹的小糖果从天而降,十岁的姜冻冬揩去泪水,愣愣地看着十几个年龄不一,但相貌相似,却气质各不相同的人从四面八方朝他跑来。
他们将他团团围住,第一个跑到他面前的人,是一个胸口写着「9」的年轻omega,他笑着鼓掌,“嘎嘎嘎!热烈欢迎新的姜冻冬加入我们!”
十岁的姜冻冬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好奇地盯着对方的脸,眼睛眨也不眨。这张脸太像了,实在太像他自己了。
“姜冻冬?你怎么知道我是姜冻冬?”十岁姜冻冬问。
“你是姜冻冬,”「9」姜冻冬笑眯眯地半蹲下来,平视十岁的姜冻冬,他指着他,又指了指自己,和围住十岁姜冻冬的其他人,“我是姜冻冬,他也是姜冻冬!我们都是姜冻冬!”
「16」姜冻冬是一个活力满满的青年,他跳出来,拉出红色的横幅,欢呼道,“这里是!冬的多重宇宙会谈中心总部!”
一只中分奶牛猫蹿出人群,它带着「37」的数字牌,非常捧场地冲十岁姜冻冬仰起了下巴,“喵汪!”
旁边数字各不同的姜冻冬们窃窃私语,“我们还有分部?”一个姜冻冬问。“我们每个人都是分部嘛。”另外一个姜冻冬回答。“那我要做最大的分部。”別的姜冻冬兴致满满。“可,我就做最喜欢吃辣椒的分部!”又有一个姜冻冬说。
挂着不同号码牌的姜冻冬七嘴八舌地聊着天,十岁的姜冻冬低下头,他的胸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了数字。他是「399」。
所以,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代表每个姜冻冬进入这儿的序数吗?还是指什么别的?
「399」姜冻冬微微皱起眉,思索起数字的含义。他暂时无法辨别现在他所在这个白色空间以及面前几十个姜冻,究竟是他的梦境,还是真实存在。
第一个和他搭话的「9」姜冻冬摸了摸他的头,“你今年几岁?”
「399」姜冻冬回答,“十岁。”
他肃着脸,表情淡淡的。圆乎乎的小脸上浮现出一种远超年龄的平静。
和他相反的是,青年模样的「16」姜冻冬满脸都小孩子的灿烂,他眨着眼,笑呼呼地说,“诶,你好严肃,”「16」姜冻冬说,“我十岁的时候就是个成天傻笑的白痴。”
你现在也像个会成天傻笑的白痴,「399」姜冻冬在心里想。
话题一下子又被打开了,其他姜冻冬也开始交流起了自己的十岁。
「58」姜冻冬耷拉着眼皮,懒洋洋地靠在另外一个姜冻冬身上。她和别的姜冻冬有明显的不同,她有一身黑皮,穿着金色睡裙,前后丰腴,身体曲线夸张而曼妙,“我十岁就开始喝酒了。”「58」姜冻冬说。
而被这位辣妹姜冻冬倚靠的「143」姜冻冬,是中年社畜人的形象。他穿着宽松的体恤和运动裤,有些肥胖。他沮丧且落寞,“我从十岁开始,就是个废物呜呜呜呜……”说着,「143」姜冻冬掩面痛哭。
几个姜冻冬轮番安抚「143」姜冻冬,连喜欢狗叫的「37」猫咪姜冻冬也跳到了「143」社畜姜冻冬的怀里。
被猫咪亲近,「143」社畜姜冻冬喜极而泣。
「112」姜冻冬很特别。他三十五岁左右,穿着寻常黑色大衣,浑身上下都只露出了脖颈处那点儿细白的肌肤,可就是拥有让人感到口干舌燥的气质。一种开放的温柔萦绕在他的眉眼中,似乎任何人都能向他询问,‘能不能把脸埋进你最软的地方?’这种问题。
“大家都十岁都这么精彩吗?”「112」姜冻冬歪了歪头说,“我都记不到我十岁是什么样子了。”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微笑地说,“不过我是从十三岁就开始奖励自己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