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遍地是劫。
他收紧手,额头上青筋微微起伏,可是却抬不起手来。
业火仿佛是压在了他手上一样。叫他无法抬起,也不能动,即使是那柄惯用的剑就在旁边。
燕阆看了眼他的手。
“阿宿想要这柄剑吗?”
“可是这剑能杀多少魔呢?”
“可以救下那些人吗?”
“阿宿,剑不应在手中。”
剑不在手中……
那又是在哪里呢?
他眼中模糊,心头却在重重引导之下,竟然渐渐清晰起来,.体.内剑丸迅速的旋转着。
他微抬的双手放下,抱守归一,将无边的业火忽然收进了身体,用自己,来当业火熔炉。
剑不在手中,以身炼业火。
——他就是剑。
他本身,就是一柄斩劫救苦的超脱之剑!
连宿双目之中烈火骤现,猛地吐了口血,却心神平静了下来。
燕阆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心中有些感慨。连宿是他遇见天赋最高的剑修。
甚至高到有些可怕了。
只是微微给些契机,他便能迅速抓住并且领悟。
之前的焦躁消失不见,他眉目之间只剩下坚定。
燕阆看着他打磨自己,这时……竟然有些期待这一剑了。
阿宿会练出斩业剑气吗?
身上的劫气若隐若现,燕阆轻抚着肩骨的伤口,宛如雪潭的眼瞳之中微微升起了些叫人寒毛直竖的兴趣。
……
连宿在悟到身化业火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全身心的沉浸在刚才的感觉之中,无法醒来,身上的剑意却在节节拔高。
青年剑修闭着眼,脸上的乌木角汁被业火焚烧的斑驳,左一块又一块的。
像只花脸的小青雀。
然而这只小青雀身上却有着最危险的东西。
燕阆不知道看了连宿多久,直到那冲天的剑意似乎也叫他衣袍烈烈。
燕阆察觉到连宿好似已经捕捉到了一丝剑气的火苗。
他心下叹了口气,眼神莫名危险起来。
在连宿练出一道微小的像是小火苗一样的剑气时,隔空握着他的手。
“阿宿,看到这些劫气了吗?”
“只需要轻轻一剑,这些劫难就会消散。”
“现在,让我看看你的剑。”
他握着连宿的手指向自己。
入定中的连宿并不知道燕阆的动作,脑海中的声音叫他混沌不已,但由自己身体里练出的细密剑气却无法按耐。
前方模糊一片,连宿只看到无尽的深劫。
他心神渐渐平静,迷蒙之中,却又坚定的一剑由指尖刺出。
剑气与前方涌动的劫难对上,紧接着渐渐的溃散消失。
翻涌的劫云被驱散,一切都被这一道识海中的剑气停滞。
燕阆看着自己心口的血窟,微微挑了挑眉,终于感受到了斩劫的疼痛。
然而他却面不改色的握住连宿的手。
“这样就好了啊。”
“阿宿真厉害。”
心口处鲜血滴下,连宿隐约嗅到一股血腥味儿。想要睁开眼却不能。
燕阆俯身与他额头相对,一个十足亲昵却又充满占有.欲.的姿势,温柔道:“我吸了阿宿的血,阿宿刺了我一剑,是不是还清了?”
“虽然有些疼。”
“不过如果是阿宿刺.入心脏的话,也没关系。”
他低声呢喃,却知道这些话连宿都不会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就要黯淡了,燕阆才收了手。
“好好休息吧。”
他轻轻点在连宿眉心。
挣扎着想要醒来的连宿最终却抵不过困意,昏睡了过去。血腥又熟悉的梦境从记忆之中褪去,连宿微微闭上了眼。
燕阆挥手清理了房间里的痕迹,捂着心口的伤痕叹了口气。
连宿和他两清了。
但他却不想这么离开。
“那么……只好再咬阿宿一口了。”
他目光落在连宿漂亮的耳垂上,许久才缓缓抬首。
外面人声渐至,就在连宿耳垂上滴下一滴血又消散之时,燕阆垂眸消失在了房间里。
而此时,敖傅刚从水井之中脱身。
抬头看向二楼,微微皱了皱眉。
……
眼前的一切仿佛迷雾又消散,血色在眼前褪去。连宿不知道休息了多久,在月亮升起时,才茫然睁开眼来。
他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场景在眼前浮现,只是耳边的声音却怎么也听不清。
连宿记忆之中只剩下了自己一剑刺向那劫气的画面,微微眨了一下眼。
他好像——有些捕捉到斩业的剑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