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皮上凌乱地写了“朱小虎”三个字,朱少一瞥,小缺一点,虎字的尾巴划破了纸张,班级那栏空着,不清楚是懒得写还是压根没去记过自己在几班。
朱字下面画了一只丑丑的小猪头,虎字底下画了只猫。剩余的空白地方,被小虎歪歪扭扭地填了自创的打油诗:我在学校读book,来来往往骑bike。
考试考个大egg,老师一拍desk,“stand up ,go out!”
展小曦笑得眼泪直掉。依稀记得从前隔着几间教室,望见小虎或是趴在功课桌上呼呼大睡,或是被老师罚站在教室外边,百无聊赖地仰着脑袋看蚂蚁上树的样子。
“真难为他了,还是中英双语的。”乔瑾煜感叹地说。
“他体育好,腿脚虽然有点拖累,但是身形灵活力气大,协调性特别好。如果不是家里条件不好发烧耽误了,落下这么个病根儿,凭他的天赋做运动员也是绰绰有余的。”展小曦抚摸那几行歪歪扭扭的大丑字,唇角的笑意压不住,“数学也还可以,语文和英语对他简直比毒药还难啃。跟我刚好相反。”
乔瑾煜摸了摸展小曦的作业,眼里流露着羡慕。
“我是少有的那种,不偏科的孩子。”他有些失神,近乎自言自语地说,“样样都好,反而没什么记忆点,父母老师眼里我大概很无趣很平庸吧。”
展小曦收了笑意看他,不理解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自我认知。
“优秀怎么能等于无趣呢,你不知道像我和小虎这样偏科严重的人,学生时代有多羡慕那些文理双强的学神。”
说羡慕都弱了,该是仰慕才对。
乔瑾煜怔了下,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有点抱歉地捂了下嘴,“是吧。”
展小曦隐隐地皱了下眉。
发现乔瑾煜真的很不擅长交心和诉苦。
无意识地说了什么也会马上回神收住话题,心理防线坚硬无比。
关于家庭给他造成的困境,关于他那个隔三差五就要生事的朋友,关于唐水星和他的畸形关系,关于他紊乱的作息和哪怕陷入深眠也依然重度焦虑的精神状态……
困扰他的种种,展小曦都有所知会。
却从来没有从他眼里看到过寻求帮助的意图。
这令展小曦感到失落,也心疼,有时甚至会有点点愤怒。
诚如乔瑾煜所言,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功课,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不足。展小曦看得清乔瑾煜的个性里潜藏的不完美,却不想因此吵闹和抱怨。只希望给足耐心,有天可以听得见回音。
“园区翻修的事情,我需要你做参谋。你不忙的话,可不可以抽点时间给我。”
如展小曦所料,乔瑾煜转移了话题。
“不忙,”展小曦没有执着关于他的事情,顺着他的话说道,“你有需要随时找我。”
说着话,展小曦手机响起语音通话,乔瑾煜无意间瞥见,来电人是一个叫柳夏的男孩。
展小曦接通,对方好像在问他的时间,展小曦简单回复说晚上练车场见,对方又说了两句,随后挂断。
“在学车了?”乔瑾煜好奇。
“科目二好难。”展小曦面色发苦,“下周要考,紧张死了。”
乔瑾煜深有同感地点头,安慰他,“科二过了后面会好一点的。给教练带两条口香糖,可以少挨两句骂。”
展小曦老实地记下前辈传授的经验,又问,“你科目二几次过的?”
“一次。”乔瑾煜答。
展小曦撇嘴,那你说什么难。
还真是样样行的异类。
“我们同组有个大哥,科一卡了五次,上周跟我一起去考,说是背题背得都脱发了,志在必得的进去,考了89出来。”
乔瑾煜面色几经变化,终于还是没压住,很不礼貌地笑了,“这到底是命不好还是能力不行……”
“谁知道呢,”展小曦也笑,“我俩拼同一辆车去考场,我过了他挂了,回来那个路……那个长。”
乔瑾煜设想那个开心又不敢表现的场景,替展小曦难受了一把。
“下次再遇到这种的,咱就说考场附近有朋友住,要去见朋友,让大哥自己打车回去。”乔瑾煜教他。
“对啊,”展小曦眼睛亮了下,“我怎么当时没想到找个借口开溜,一路上难受死我了。”
“刚刚约你下午一起练车的,是这个大哥?”乔瑾煜看头像也知道不是大哥,却还是问。
“哦,这个不是。”展小曦很老实地点开手机微信界面,“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唐水星的同学弟弟吧?”
“记得。”乔瑾煜说,追你的。
“说来也巧,他最近赶上实习期,功课没那么忙,跟我报了同一个驾校。”
乔瑾煜语气不明地说,“一般学生党不都高三暑假去学吗,怎么拖到现在。”
“他读书早,十七岁就考大学了,”展小曦说,“当时年纪不够不能拿驾照,之后在学校又担着学生会的事情,忙得抽不出时间,一直到今年大三,学生会主席卸任才得空。”聊得还挺深。
乔瑾煜幽幽地想。
他安静了下,哭笑不得地偏开脸,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