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地恶人先告状道,“我要说正经事呢,你别乱来。”
杜云瑟拉着这只手抵在唇边,不容他挣扎,“华哥儿继续说,我听着。”
杜云瑟清浅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提醒着秋华年自己的手现在离对方的唇多么近,黑暗中秋华年悄悄红了脸,他清了下嗓子,重新组织因为心跳溃散的语言。
“顾老大夫开的方子我也看过了,他说后面那几个名贵的药方还不急着喝,最前面温养的方子配下来一副药一钱银子,一天喝一副,一个月也就花三两银子,听起来多,实际上仔细一算,我们卖高粱饴、卖红腐乳的钱绝对够了。”
“就算不够,差的也不多,总能想到办法。”
黑暗中秋华年的声音温柔悦耳,一声声飘入杜云瑟耳中,震颤着心房。
“我在种棉花的时候,育苗时就专心育苗,移苗时就专心移苗,不会苗还没育出来就急着去翻地,反而让苗没有育好,棉花也长不好。”
“你现在也是一样的道理,我虽然不懂科举也不懂官场,但我知道人生就和种庄稼一样,应该在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事,绝对不能因为着急就去拔苗助长,那样只会颗粒无收。”
秋华年能感觉到,在自己的身体问题爆发后,杜云瑟虽然表面依旧沉稳淡然,心境却早已经不复平静,开始暗暗急躁起来。
他为此感到暖心的同时,也知道这不是可取的状态。
秋华年两世为人,经历过不少起伏,有些地方比不得杜云瑟这种万中无一的天才,有些地方却要比杜云瑟看得更透彻。
毕竟不是谁都有魄力在觉得生活不如自己所愿后,能放弃大厂年薪百万的工作,回到乡间重新开始的。
秋华年虽然不能举自己上辈子的例子,但还是用真心和形象的比喻告诉杜云瑟——不要急,我会陪你一起慢慢
() 来。
夜色中秋华年笑了起来,主动握住杜云瑟抓着自己的手,“你现在就是一片生机勃勃涨势可喜的庄稼,我要陪你到金谷飘香,米粮满仓的那一天。”
杜云瑟心中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悄无声息地彻底化开,变为一汪波光粼粼的小潭,潭边长满了碧翠的禾苗,清甜的果子与绿叶繁花,来源于秋华年的润物无声的生命力一点点改造着这里,而他甘之如饴。
“睡吧,你今天也累了一天,明早起来我们继续努力奋斗。”
朦胧的月色中,两人保持着一个克制又亲密的距离,陷入沉静的梦乡,交握在一起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
与此同时,与甜水巷的舒宅相隔不远的地方,杜云镜一家租住的宅子依旧处于混乱之中。
杜云镜一家人的行李已经被宅子的下人们不由分说地胡乱塞进包裹,全丢到了院子里,杜宝泉捂住脸几秒叹一次气,李故儿披头散发地啼哭不止,杜云镜站在院里看着漆黑的天空,像丢了魂一样。
“我们可是一口气交了三两银子的!说好了住两个月,还差十多天呢,你凭什么赶我们走?!”赵氏梗着脖子在外院乱骂。
得了宅主的指令赶这家人出去的婆子冷笑道,“你可真好意思问,自己家一堆乌七八糟的烂事闹到别人家里,连官差和学政都被惊动了,谁还敢留?我们家可是正经人家,住不得你这尊大佛,你赶快收拾东西给我滚!”
婆子说完,指挥身边的丫鬟和小厮把赵氏架出去,赵氏又哭又喊开始撒泼,福宝冲过去对下人们拳打脚踢,闹得几家隔壁的邻居都派人过来问是什么情况。
住在内院的宅主听着外面的动静,心烦气躁。
他把外面的倒座房租给赵氏一家,不是贪图那三两银子,而是自家孩子马上就要启蒙了,想着院里住一个考秀才的童生,多少能沾点文气。
谁知竟住进来这么一个白日宣淫,与自己表妹不清不楚,被学政当众评价为“不堪大用”的祸害!
今天官差几次上门,动静大到左邻右舍全都知道了,他这张脸可真是丢尽了!
“她不是吵着要钱吗?把房租全退给她,这钱我收着都嫌脏!立即让他们走!”宅主气冲冲地对外面吩咐。
几个下人得了令,婆子转身去取了三两银子,直接丢到赵氏脸上,赵氏赶紧俯身弯腰去捡,两个丫鬟见状抓住时机,把她从背后拖着丢到了大门外。
婆子伸手捂住福宝的嘴,把这个不住地蹬腿踢脚满嘴脏话的恶童也拎起来丢了出去,福宝肥胖的身体在地上滚了两圈,摔得眼冒金星。
“我家主人心善,连租金都全退了,再骂?再骂直接送你们去官府,治你们一个闯宅闹事的罪!”
“你们害得我家被官差上门,趁主人家还没改主意,我劝你们赶紧滚,否则这事可没这么容易了结!”
赵氏几人闻言开始害怕,他们今天可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官差的威力,就传了那么几句话,便令他们一家从考中秀才的
天堂坠入被扫地出门境地。
赵氏没什么见识,尚不知道官差传的那几句本州学政的评价,会对自己儿子的前途造成多大的影响,她的关注点在学政给儿子和李故儿做媒上。
什么良家女子?什么委屈?李故儿根本就是个勾引男人的骚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