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想起自己在府城经历的一切,心中依旧含恨。
学政府的管事以帮办婚礼为由,将他们一家带走,安排在一处别院里,看似安排了好几个人照顾帮忙,实则是把他们软禁了起来,以磋磨他们为乐。
那个管事每隔几天就要来带着赵氏出去,美其名曰是帮她挑选各种婚礼用品,实际上还是折腾人,一切东西全都挑贵的、挑多的买,她一旦露出点不乐意,便会换来绵里藏针的恐吓和苛待。
赵氏开始还想闹一闹,结果每次闹完后,换来的都是变本加厉的折磨,渐渐地再也不敢了。
后来她千方百计的打听,才知道这位管事与他们之前租住的那户主人家有点交情,帮忙办婚礼这件事,都是管事专门提醒学政的,为的就是借机替友人出气。
赵氏知道了原由也没有好办法,他们被放在别院根本见不到学政,真就算见到了,学政也不见得会按她所愿的那样帮忙。
直到掏干净了赵氏一行人兜里的最后一分钱,那管事终于肯放他们离开府城,赵氏咬牙当掉了自己的银镯子,才换来了回程的车费。
回到杜家村的头几天,赵氏还时不时在夜间惊醒,就怕又要被管事变着方儿的戏弄。
她好不容易缓好了这些毛病,回过神时,才发现杜家村的日子也没有以前那么舒心了。
之前赵氏因为家境优渥,又有一个有出息的儿子,在村里一直是众人巴结奉承的对象,走到哪里都仰着下巴,像一只骄傲的老母鸡。
但现在随着她做的坏事的败露,以及秋华年一家的崛起,原本围在赵氏身边奉承的那些人渐渐消失了,本就看不惯赵氏的坏脾气的人也将态度表露得更明显了,这让赵氏在村子里的日子过得越来越不舒心。
与村里人的相处不如以往,自己家里的日子也发生了变化。
之前赵氏在家中说一不二,大儿媳魏榴花根本不敢说一个不字,但他们去了几个月后,魏榴花不知为何越来越有主意有底气了,赵氏说的话一概不听,有时甚至会和她对着干,气的赵氏气不打一处来。
她倒是想整治魏榴花,但现在家里的钱差不多花光了,她的宝贝儿子杜云镜可不能干活受委屈,全家都指望魏榴花与云湖干活挣钱,魏榴花真的强硬起来,赵氏一时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赵氏想回过头来折磨李故儿,李故儿去府城走了这么一趟,比之前可机灵的多,滴水不漏地躲着她的挑刺,实在躲不过。就又拿学政吩咐的“善待”出来说事。
赵氏这次是彻底怕了学政相关的一切。每每听到这两个字,就会激起恐惧的记忆,气焰瞬间弱了下去。
赵氏回忆着自己这半年里的经历,发现一切不顺心的开端,都是从秋华年身上开始的。
自从福宝推了秋华年一下,秋华年突然硬气起来之后,他们一家就一直在走下坡路。
与之相对的,秋华年家里反而越来越好,赚到了钱,考中了院案首,这次他们回来,连足
有两进大小的城里样式的砖瓦房都盖起来了。
自家的不幸让人难受,仇人的发达更令赵氏妒火中烧无法控制情绪。看着秋华年一家生活幸福,赵氏比自己受苦还要难受。她与两个亲生儿子,底子里本就是一脉相承的性格。
赵氏吸了口气,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她不信秋华年能一直这么得意下去。不过是一个两斗高粱换来的下贱小哥儿。凭什么能有今日?
她现在知道杜云瑟有多厉害了,襄平府走了这么一遭后,赵氏一个农村妇人终于对学政、对官员阶级有了深刻的认识,同时也知晓了杜云瑟当初跟着走的那位老师到底是怎样的大人物,杜云瑟这些年在外面有多么风光。
赵氏深恨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是自家儿子的,也自认为对杜云瑟有了深层的了解。
杜云瑟这样一个前途无量、背景深厚的年轻男人,凭什么看得上秋华年这样一个乡下长大的哥儿。城里的老爷们大多三妻四妾,秋华年不过是一只运气好占了位子的土鸡,她就不信杜云瑟会没有别的心思。
说不定杜云瑟在外面的那些年早就有了得意的人,现在不过是回乡后条件有限暂且将就罢了。
那个据说远道而来来找杜云瑟的年轻哥儿。恐怕就是这样的来头。
否则一个哥儿,千里迢迢来到男人家里,非亲非故住着不走,是什么道理?
赵氏想把这些话散播出去,让秋华年家闹起来,也让村里人的注意力从自家身上转移。这样的一石二鸟之计一旦成了,不但可以让秋华年变得不幸,也可以让自家日子过得舒坦些。
赵氏躲在最后面想着这些阴谋诡计,被人群围住的田里喷洒工作正在有序不紊地进行着。
为了多储存一些液体,水箱的体积比较大,无法随身背着行动,帮工每喷洒几米远的范围就得挪动一次水箱,不过比起提着桶手动喷洒,这样的效率已经很高了。
秋华年默默计算着时间,四个喷水装置一起使用,半个时辰就能喷完一亩地的棉花,三亩地一天就可以全部干完。
确保喷水水装置没有问题,帮工们的操作也变得熟练了起来后,地里就没有秋华年的事了,杜云瑟催秋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