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结怨(1 / 4)

闵乐逸垂头想了一下,额发遮住他杏圆的眼睛。

“还是听听他要干什么,把话说清楚吧。我才不是不讲理的人。”

“那好,我去外面院子看看。”

秋华年起身来到大门口,一夜未眠的郁闽看见他愣了一下,移开视线。

“秋乡君,我想见一见乐逸。”

秋华年看不出他要说什么。

“跟我来吧。”

秋华年把郁闽领到客房,闵乐逸在里面坐着。

“你们说吧,我就在院里。”

秋华年离开后,郁闽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小心放在闵乐逸手边。

闵乐逸把手收了回去。

郁闽鼓足勇气问,“乐逸,我来给你送药,能让我看看手吗?”

闵乐逸把手藏进袖子,“已经换过药包好了。”

“……”郁闽沉默了一会儿。

“乐逸,我想了一晚上,我想问你,你能不能等一等我?”

“等你?”闵乐逸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如果这届,不成就下届,等我考上进士做了官,我带你去外地赴任,就不用守家里的规矩了。”

郁闽说完这话,心跳如擂鼓,忐忑地等待闵乐逸的回答。

许久的沉默之后,闵乐逸用气声笑了一下。

“如果这届不成,下届也不成呢?一届就是三年,要等多久,谁能算出来?”

“况且你就算做了官,难道还能不认郁氏,还能永不回家?那又有什么区别?”

“我等你,谁来等我的一辈子呢?”

“……”郁闽无言以对。

他自己也知道,这只是杯水车薪。他只是不甘心放弃,少年情谊因慕色而起,即将破裂之时,反而令他抓心挠肝起来。

闵乐逸低着头,下了逐客令。

“你如果只说这个,就走吧。伤药也拿走,我已经有了。”

“逸哥儿——”

“别这么叫我了。”闵乐逸短促地吸了下鼻子,“只有我家里人和好朋友才能叫。”

“我的话昨晚就说了,不会变的。”

郁闽想起闵乐逸昨晚的话。

——“我不嫁了”。

他如遭雷击,浑浑噩噩地拿起药瓶,一步一步离开了屋子。

穿过院子,他没听见秋华年的声音,也没看见金三等人,像是只剩下行走的本能。

郁闽一路回到清风书院,在暑气里满头大汗,看着紧闭的山门,才发觉自己已经回来了。

他是天刚一亮就匆匆下山的,没有告假,也没有告诉任何人。现在正是上课时候,他被关在了门外。

郁闽正待叫门,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清风书院的山长闵太康竟不在书院,而在外头。

郁闽不敢看他,不敢看对自己谆谆教诲的恩师。

闵太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跟

我来。”

郁闽跟在后面,两人一路来到隔壁的闵府。

闵府的大门开着,几个下人还在收拾东西,像是刚送走了什么人。

闵太康开口,“我让那嬷嬷走了,你自己写信给郁氏一族的宗妇说明吧。”

郁闽胸口堵得说不出话来,一路随闵太康来到书房。

其实他第一次见到闵乐逸,是在这个书房,但闵乐逸没看见他。

隔日放纸鸢时,他不知怎么想的,故意靠近了闵府的院子,纸鸢线还真的断了,一头砸进了院子里。

他隔着墙听见闵乐逸的声音,先是被吓到,又脆生生地喊谁放的纸鸢来暗算人。

他便找了个花朝节的机会上门讨要。

……

郁闽回神时,他眼前已经放好了纸笔。

“写吧。”

“写什么?”

闵太康单手扣着桌面,“我来念,你来写。”

郁闽润好笔墨,在雪白的宣纸上提笔。

“贵府世代官宦,乃钟鸣鼎食之家,诗礼簪缨之族,太康亦为两榜进士,为官屡评优绩,治学桃李满园,故交遍布,浅有学名。”

“太康有小儿天真烂漫、赤子心肠。原见弟子郁闽有意于小儿,思其才思敏捷,且与我有师徒之名,堪为良配,故试与贵府结缘。”

“不料贵府心口不一、口蜜腹剑——”

郁闽笔锋停顿,墨在纸上洇出一团污渍。

闵太康皱眉教训,“你连抄写都做不好,日后乡试如何能过?”

郁闽告罪,重取了一张纸,屏息凝神又抄了一遍。

闵太康继续说道,“——巧言戏耍于我,名为推荐宫中嬷嬷教导小儿,实为磋磨打压,乃至损伤身体。”

“太康虽出身寒微,不比郁氏权势浩荡,但一片爱子心肠,怎能容忍此事继续发生?”

“结亲之意,自此收回,望贵府自重,秉持门风,日后少行此等罪人之事。”

“清风书院,闵太康。”

正经科举出身的文人,不可能不会犀利的言辞。闵太康短短数句话,毫不留情地将郁氏一族指责了一遍。

反正这事只要闵太康计较,肯定是郁氏一族理亏。以闵太康的文名、弟子和故交,也不怕郁氏翻脸报复。

待郁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