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麦一家人踩着二月的尾巴到了京城,秋华年派乌达去城门口接人,先把他们一家四口接到府上。
一年不见,魏麦变化不大,只是更瘦了些,身体更精壮了。魏麦的妻子名叫许枣,和他同村,两家人院子紧挨着,算是青梅竹马,村里的姑娘有自己独特的气质,许枣比魏麦还要高半个头,手长脚大,一看就知道是干活的好把式。
许枣把两个特意换了新棉布衣服的孩子往前面推。
“甜甜,菜菜,快拜见县主和小姐公子们。”
魏麦的两个孩子今年四岁,是一对双胞胎,前两年被甜菜狂魔亲爹改了名字,姐姐叫魏甜甜,弟弟叫魏菜菜,魏家不是大族没有字辈,这就是大名了。
孩子们年纪小,第一次出这样的院门,被娘推出来后怯生生站在堂屋中央,捏着衣角不敢往前。
秋华年示意星觅把孩子们带到自己面前,都说侄子像姑姑,甜甜和菜菜长得很像魏榴花,一双大眼睛几l乎占了整张脸三分之一的位置,高鼻梁,厚嘴唇,圆脸蛋上有两坨红晕,看起来怪可爱的。
秋华年看他们身上穿着桃红色的袄子,水绿色的棉裤,领口和前襟绣着精致的水仙花。
“这是榴花嫂子的手艺吧?”
“是姐姐做的。”魏麦回答,“姐姐给县主一家都做了东西,托我带来呢。”
许枣跟着说,“我们这次来还带了咸菜、干菜、烤枣、冻梨……都是村里的土物,不值什么钱,给贵人们尝尝鲜。那冻梨是用贵人家的大梨树结的梨子做的”
秋华年想起这些在杜家村时经常吃的食物,有些怀念,让红翡去吩咐厨房中午就做出来。
他拉着两个小朋友的手问了几l个问题,然而甜甜和菜菜太紧张了,年纪又小,话都说不太利索,秋华年不想为难孩子们,让星觅把准备好的见面礼取出来。
“这是一对在神前供过的小银锁,你们一人一个,平时放在衣服下面不要被人看见。”
秋华年把小银锁递给孩子们,又对魏麦和许枣说,“孩子们到了京城该启蒙读书了,这是两套文房四宝和蒙书,你们替他们收好。”
银锁虽小,但看样子是实心的,加上银项圈,一个至少有二两银子重;魏麦和许枣不了解文房四宝,但光看物件的光泽和上面的花纹,就知道它们也不便宜。
许枣结巴着推辞,“县主,这太贵重了。”
秋华年摇头笑道,“这和你们带来的土产一样,是我的一份心意,对我来说也不值什么。”
“而且我们家刚生了一对双胞胎,看见甜甜和菜菜这么健康可爱,我心里就高兴。”
秋华年让春生和九九带着小客人们去玩,和魏麦夫妻说起甜菜的事。
“我记得村里之前来信说,你在家的时候自学了识文断字?”
魏麦摸着后脑勺笑道,“托杜家族学的廖苍先生的福,认了几l百个字,农书上的东西能看个七七八八了,但正经书还是看
不懂。”
魏麦口中的正经书,指的是四书五经和各种经史典籍,那些书他半句话都读不懂。魏麦不太好意思,觉得自己这根本算不上识文断字。
秋华年鼓励他,“语言和文字和种田用的锄头一样,都是工具,你认识用得上的字已经足够了,不用妄自菲薄。”
学语言的最佳年龄阶段是小时候,魏麦这个年纪,在农忙之余还能努力认识几l百个字,已经非常难得了。
魏麦听县主这么说,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对一旁的许枣咧开嘴笑,许枣虚点了一下他的头,示意他好好听县主说话。
“你的官职是户部特批下来的,皇庄典史虽然是不入流的官,但也有官袍和俸禄,要你自己去吏部报到并领取,然后去皇庄上任。”秋华年说,“云瑟已经托人帮你打听好了,你带好路引和身份证明,明天直接去吏部递帖子就行了。”
秋华年口中的“不入流”是一个中性的形容词,裕朝官职分为九品十八级,不在这个体系里的小官职统称为“不入流”,虽然级别比从九品还低,但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职。
对魏麦这样出身农家,没有科举没有功名的平民子弟来说,获得官职无异于鲤鱼跃龙门般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意味着他已改换门庭,从此以后有了官身,有了向上晋升的可能性。
魏麦一听见自己的官名,就止不住地乐,许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问起关心了一路的问题,“县主,麦子每个月的俸禄有多少啊?”
魏麦和许枣对官场两眼一抹黑,连典史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更别说它的俸禄了。
秋华年笑了,他就知道魏麦夫妻一定很关心这个,大家都是从艰苦时期过来一文一文攒过钱的人嘛!
“皇庄典史一个月八两银子的俸禄,领取时也可以直接换成禄米,一两银子合一石米。”
魏麦和许枣齐齐吸气,发出发大财了的声音。
“居然这么多!”
“八两,八两,在村里时累死累活种一亩地,一年下来最多也就赚个二两!”许枣拍着胸口说。
在古代,社会的贫富差距极其之大,农人们辛苦一年的收入,只够富贵人家买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