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0,英中高二放学铃响。
走廊上逐渐喧哗开来,但尽头两个A班却静谧无声。
全科A的班主任老马推门进入教室,捏着一张轻飘飘的纸。
屋里顿时像被抽了真空,本就没人说话,此刻更是一寸一寸地死寂下去。
唯一的声响来自后排,是写字的沙沙声。
半分钟后,林晃忽然意识到自己很吵,放下笔,也抬起头。
老马笑得稀松平常,“一模成绩出了。本来想周日返校再发,结果别的班先发了,那我也不藏了。你们想看就扫一眼,不想看的等明天返校再说,群里就别讨论了啊,好好放半天假。”
他说完把成绩单贴在黑板上,转身走到门口,又随意地丢下一句“周末快乐”。
——省重高二A班主任的超绝松弛感。
可惜传染不了学生。
他前脚走,后脚一群人就冲上了讲台,少数几个留在位子上,却是哆哆嗦嗦,相互诉说自己这科悬、那科悬,总之不敢上去看。
林晃拿起笔低头继续写题,等最后半张卷写完,才摸出手机戳了一下。
屏幕没亮,他又使劲戳了一下。
23:08。
消息栏空着。
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他同桌邓燃和另外两个人,坐在第一排桌上,低声聊着成绩。
林晃摘下眼镜,小心翼翼地收进镜盒,拎着书包去讲台上看成绩。
一个女生羡慕道:“你进咱班前二十了,数你进步最大。”
林晃听到她说,才把视线往上移,找到自己的名字。
体委从桌上下来,双手搭住他的肩,“老大,您这心态也太稳了吧!”
林晃缓慢而坚决地挣开他,摸出手机,轻轻点了一下相机。
老手机心态比他还稳,无事发生地保持原样。
林晃不吭声,也不按第二下,耐心等着它。
女生说:“进步这么大,还有什么可不稳的。去年林晃是最后一名进来的吧?”
“你不能这么比。前面二次周考他可是一路狂掉,上回都掉出50名开外了。”体委又转向林晃,“邓燃还叮嘱我们多陪你说话呢,怕你抑郁了。”
邓燃“啧”了一声,“就你话多。”
林晃有些奇怪地回头瞟了邓燃一眼,“我没事啊。”
话落又继续和老手机对峙——相机要是再不弹出来,他才真要抑郁了。
邓燃叹气,“担心你嘛。你那名次掉的,我一旁观者都要破防了,你还没事人一样。”
林晃这才想通同桌这两周为什么突然变话痨。
他叹口气,一分感动,九十九分无语,认真地询问:“因为我没破防,所以你觉得我抑郁?”
邓燃理直气壮,“人类是该破防的,只不过我忘了你是人机了。”
相机在屏幕上缓慢弹出,林晃不再闲扯,对着成绩
单按下快门,举着手机等到照片定格,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扯了一下嘴角,“再见。”
“再见同桌!”
“拜拜!”
“明晚见!”
与走廊一墙之隔,邓燃得意地说:“看我同桌被我教的多好,都会微笑拜拜了!”
体委立刻开始吹他:“人机调教大师!”
林晃出了西门,在小摊上买了份牛肉炒饭,走两步又买了两个大肉粽,又走两步到街头,去高烤状元点了一把串。
等串的时候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如实书铺——果然,落地窗后的自习区人满为患,不久前在教室里分别的同学们又在这里相会了。
真要被这群卷王吓死。
林晃索性又进书铺,点了杯奶茶,奖励自己学会放弃。
算一算,今天夜宵花了六十六,达标了。
他松了口气。
英华的高二是人间地狱,烈度简直是从前期末周的十倍。
去年冬天,邵明曜放假回来发现他瘦了,关起门审他,随后就给他定了条规矩——高二每天夜宵吃够五十块,月底额外奖励五千。
他绝不是在意这五千块,但为了成全这份男友爱,必须遵守规定。
毕竟在老胡看清真相后,邵明曜就成了全世界唯一一个担心他吃不饱的人。
这种又瞎又有钱的男朋友哪里去找啊。
“同学,你的串好了。”烧烤店老板拎着打包盒到书店门口喊他,“赶紧的!”
林晃回过神,过去接了。
穿过一整条羊肠巷,老手机终于完成了给夜宵拍照这项指令。林晃把照片和金额发给邵明曜,发现大半个小时前发的那张成绩单还没得到回复。
他飞速心算,这会儿英国早上六点多,邵明曜可能还没起。
他走了两步又意识到不对,算反了,应该是晚上四点多才对。
那为什么没回。
异国恋真烦。
屏幕忽然跳出邓燃的通话邀请。
林晃摸裤兜,没摸到耳机,估计在书包里。
“同桌!!”
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长坡。
林晃没开免提。
是的,老手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