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不惮以“你丈夫”来撇清自己与亲生儿?子之间的关系,而将他完整地推向自己,“我确实干涉了你们自由的恋爱,我自己的婚姻本身就?是门阀之见的产物?,不会完全不考虑对方的出身、门第,但当时更多的希望周寅初专注他的学业,如果?他有不受资本干扰、影响的能力?,假以他日,比如像今天这样,我也没有必要莫名其妙分摊精力?、去管他个人的私人情感。”
她的部分思想很?西化:“人成年了,总该有自己不被?侵犯的私生活的。”
“其实想来也是更年期那会控制欲爆棚,就?算你拿了那笔钱,一拍两散走人,我也没有理由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你是为了钱。”
她有所反思:“周寅初在这一点上说得对,我们不应该用?金钱去考验人性。”
又断断续续说起当年自己和周寅初提分手以后得事端:“那会儿?,他的反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
“他看?上去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再回过头来想,打?压孩子,让他依照我的心?意按部就?班的生活,他也未必会有他今天的成绩。”
在这一点上,周母仍然为周寅初所取得的成绩感到?骄傲。
周母仍然有所保留:“这些话,你别和他讲,我怕他自信太甚,对自己太有把握,这未必是一件真正的好事。”
“好,我不说。”温宁应允。
“温宁,我们到?了。”
温宁见思及主动也来帮她开这扇门,她婉拒,独自下了车,不忘遮阳伞撑过另一个人。
如果?没有认错眼前景象的话,这是一片正在开发的荒地,而眼前此时正在动工,周母没有因为身体而有所迟缓,下了车,便利落地来到?建议搭设的临时住房中,那像是基地的办公室。
周母引导着她:“你先坐下,有几分文件你可以细看?看?,看?清楚了再签字。”
温宁手中突然多了一份A4印制的合同,她一知?半解:“这是?”
“本来想等你生了孩子再转增给你的,现?在看?来,没必要拖这么久。”
周母和初见时一样拿出了她难以企及的砝码,只不过这一次的姿态和十五年前截然不同,“你既然解释清楚了那十万块钱的用?场,我没有理由再去质疑你的品行。如果?你不觉得这是负担的话,那么这片土地的归属权之后就?在你。”
“我受不起。”
温宁面对这么大一笔巨额财产,她不是没有心?动,任何人对于财富趋之若鹜的心?理她本身也会有过,但她并不认为自己是接受这笔资产的合理人选,“就?算要给,您也应该给周寅初。”
“这块地的位置,他未必看?得上,因为母子之间涉嫌的亲属和土地关系,我们还要办各种证明文件,若是等死了,遗产方面交税就?更麻烦了,”周母的话题轻易地跨过生死,“我的建议是,你最好现?在就?收下。”
“阿姨,你未尝不可以再考察一段时间?”
温宁数着合同标的原本拍下的数额,一般大的她还见到?过,这么多一串0的闻所未闻:“万一我真的招摇撞骗,为的就?是贪图周寅初的钱财……”
年长的女人似乎再说一件十分通俗易懂的事情:“那你就?不会为了前夫而千里迢迢过来了。”
“我心?中自有判断。”
她神色从容:“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吧。”
“可这份礼实在太过贵重?了,我要打?电话问问周寅初的意思。”
在周寅初得知?这件事的始末以后,他的答复言简意赅:“你收吧。”
“不过在合同条款上注意些,免得踩坑。”他还发出一记警告,似乎对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有着天生的防范。
反而是周母的反应令人难以置信,她不用?听便知?道她儿?子留下的心?眼。
“温宁,如果?不放心?的话,你大可拿回去让你的律师朋友帮忙看?看?。”
“我……”
“等真正办理公证登记的时候,你再找我吧,”周母没有急于一时,这并不是什么故意寻得的考验,就?算是她给这对人波折这么久的一丝补偿,眸光缓和,也不催促,“我会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
盛情之下,温宁也不知?如何回绝:“我们去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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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一路上都在手机软机上看?地方江浙菜,好不容易在老?城区找到?一家,出了这片空旷的工地,她们的返程重?新回到?原本的区。
四季家常菜,总是清爽、干净的。
两人倚窗而坐,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路过的步履蹒跚的路人。
温宁为周母摆放着碗筷:“您暂且将就?下吧。”
“毕竟要考虑您的身体情况,我觉得吃清淡些总是好的。”
“医生说,是基因作用?,”周母并不格外讲究,宽慰她,“和我本身吃什么没多大影响,你倒也不用?这么挂心?。”
“怎么可能不挂心??”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男人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衬衣,听从温宁的安排,一路将纽扣扣至靠近喉结的地方,落座后,分明有些不适应般地松了松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