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喜长公主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你别给我扯开话题,你这辈子真不想娶妻了?”
周云克眼眸微垂,嘴角似扬非扬,“姑姑年轻时和离后便没有再嫁,不也挺自得其乐?”
就知道这个臭小子会拿这个怼她。
长喜长公主淡定地拿起了面前的杯盏,道:“若你当真不想娶妻,姑姑也不逼你。但姑姑是姑姑,你是你,家里可没人逼着姑姑传宗接代,姑姑也没承载着无数人的希望,有一个需要继承的偌大家业。臭小子,咱们女子能任性的地方也就这么多,若你连这一点都要跟姑姑比,不觉得太狡猾了?”
你得到了一些东西,定然就要牺牲另一些东西。
正是因为她们什么都无法得到,才能不受外界的影响,凭自己的意志决定要不要孕育下一代。
周云克动作微顿,转头看着长喜长公主,面容认真道:“姑姑,我不是这个意思。何况,姑姑也太妄自菲薄了,在云克看来,姑姑的能力不输给任何一个男子。”
长喜长公主年轻时,也曾肆意张扬,跟着爷娘上阵杀敌。
只是因为先前在前夫家,她因为流产伤了身子,才没有再碰过刀枪棍棒。
“哼,你别在姑姑面前装乖。”
长喜长公主挑了挑眉,道:“姑姑这般费心费力举办这次赏荷宴,你以为全是因为你老子的嘱托?要不是想着这是个可以让你相看媳妇的大好机会,姑姑才不会揽下这个活。”
她这个侄子,相当于是她一手带大的,他心里在想什么,她还能不清楚?
他虽然不喜与别人接触,却从没有明确说过,自己不要娶妻。
对于自己身上的责任和担子,他比谁都清楚,只是他先前一直忙于军务,没时间也没精力想那方面的事情,自己又是个不愿妥协的,不想因为肩上的担子随便找一个女子完成任务,这才一直僵持到现在罢了。
姑侄俩正说着话,一旁的梁王突然不依地把头探了过来道:“大哥说得对,姑姑果然偏心,你小侄子我也还没迎娶正妃呢,姑姑心里就想着二哥了。”
长喜长公主没好气地看了梁王一眼,把他的脑袋拍了回去,“你有什么能让姑姑操心的?要操心,也该你院子里那一堆莺莺燕燕操心!”
这臭小子完全学了他父王,天生喜好女色,正妃还没迎娶呢,院子里就一堆妾室通房,简直没眼看。
梁王被说了,也不恼,笑嘻嘻地撒娇道:“那些女子不过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姑姑见多识广,眼光独到,母妃常说,要选正妃啊,还是得姑姑帮忙过眼!”
大伙儿逛了一上午,确实也又累又饿了,因此宴席期间,长喜长公主也没整什么额外的活动,就让大家看看表演,安心用膳。
用完膳后,她让仆从把所有宾客的碗碟都撤了下去,换上了热茶和一些水果点心,让大伙儿休整了片刻后,扬起一个笑容开口道:“大家可都吃饱喝足了?此次赏荷宴宾客众多,若长公主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各位见谅。”
见长喜长公主竟然这般谦逊,大伙儿连连道:“没有的事!”
“能受邀来参加赏荷宴,是我们的荣幸才是!”
和众宾客客套了片刻,长喜长公主话锋一转,说起了正事,“说起来,大家定是已经有所耳闻,本宫先前在北地,便创建过一个女子学堂,如今来了新京,本宫有意把这件事继续做下去,幸运的是,圣上和皇后娘娘都十分支持本宫做这件事。
本宫便想借着这次赏荷宴,京城众贵女齐聚一堂的时候,挑选几个合眼缘的学生,本宫早就听闻京城众贵女皆才艺双全、腹藏锦绣,刚好借着这个机会,也让她们一展其风采!
不知道哪个娘子,愿意先上来让咱们大伙儿开开眼?”
台下的薛灵宛见状,立刻激动地拼命摇着苏流月的手臂,“表姐,开始了开始了!这样的盛况便是前朝也少有,我好激动啊!”
苏流月忍不住好笑地看了看她。
这丫头,自己不愿意上台,看别人展示才艺倒是来劲得很,当真把吃瓜群众这四个字做到极致了。
这种带着选拔性质的表演,毫无疑问,第一个和最后一个上台的人,给人的印象是最深刻的。
只是,比起最后一个上台,第一个上台的人需要更多的勇气,长喜长公主话音落下后,席间一片沉寂,众贵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后,终于有人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尚带着一丝紧张,柔声道:“小女不才,但在书道上尚有几分造诣,刚好趁着这次盛会,小女想写一副对联赠给长公主殿下,还望长公主殿下不要嫌弃。”
薛灵宛立刻激动道:“这是古家的四姑娘!她爷爷可是举世闻名的大儒,如今担任国子监祭酒!据说古老爷子特别喜欢这个孙女,从小就手把手教她读书写字,她还自创了一种字体,广受文人士子的喜欢呢!”
苏流月微微扬眉,不禁暗暗感叹,京城贵女圈果然卧虎藏龙啊。
难怪郑家的五姑娘要使出那些下作的手段了。
苏流月一边看台上的表演,一边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席间的几个关键人物,此时此刻,她们和她一样,似乎也在专心致志地看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