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月听路由说完,问:“他们主仆尸体发现的地方,离门口近吗?”
路由点头道:“差一两步就到门口了,不过他们那时候身上肯定已是着火了,便是逃出火海了,也不一定能得救……”
苏流月却眉头微蹙,“如果火最先是从书桌烧起的,方文就在书桌那里,醒过来的时候很可能身上已是着火了,来不及逃出去能理解,但他的小厮为何也没来得及逃出去?”
路由刚张了张嘴,在他身后的冯大力就道:“很可能那小厮也在书桌旁边,主人还没上床睡呢,他肯定要在一旁伺候啊,察觉到起火的时候他身上也已经着火了呗,只是没有方文那么严重。
而且他便是有机会逃出去,也不太可能抛下主子就这样离开,很可能是惊慌失措之下又犹豫了一会儿,就彻底跑不出去了。”
路由点了点头,道:“我们也是这样猜想的,主要是,起火时屋子里头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方文主仆都死了,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也只能连蒙带猜。”
苏流月想了想,道:“当时方文的时间里,有多少个窗户?”
路由微愣,道:“只有一个窗户。”
“其他人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房子起火了?”
“方文的房子起火时是深夜,夜里大伙儿都睡了,村里也不像城里,还会有人打更留意火烛,后来是方文这边的浓烟飘到了他邻里的房间里,把他们惊醒了,他们才发现了这件事,那时候,方文住的那个屋子已是整个烧起来了……”
苏流月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道:“说说第二次走水的事吧。”
路由觉得自己又有点跟不上苏小郎君的思绪了,虽然有些郁闷,但他也习惯了,抿了抿唇,道:“第二个被烧死的士子是京城人士,名叫孔德明,但他家也只是普通的农户,本来是住在城外的村子里的,家里人合力供出了他这个举人后,他便搬到了城里,在城里谋了个教书先生的活计,一边教书一边备考。
他住的房子地段也不算特别好,在外城的西南边,也是他租回来的房子。
他的房子走水的时候也是深更半夜,他和他媳妇早已是睡下了,起火原因是他们后厨灶台里的火没有完全熄灭,在他们睡觉的时候,后厨悄然烧起来了。
他们租的那个院子很小,后厨就紧挨着他们的寝室,后厨起火后,最先就是蔓延到了他们的寝室里,他们夫妻俩就这样在睡梦中被活活烧死了……
我去查看的时候,他媳妇的尸体是摔倒在床边的,可能是烧到一半的时候,他媳妇察觉到了不对劲,想跑出去求救,但已是来不及了……
也幸好这段时间,为了让孔德明专心备考,夫妻俩把他们的儿子送到了乡下他爷爷那里,才算是保住了儿子的命。”
这听起来,确实就是意外。
苏流月沉思了半响,道:“我先前听人说,这一个月,新京发生了三回走水,后面两回就是你方才说的那两回,第一回走水,可会跟后面那两回有关系?”
路由微愣,摇了摇头道:“我觉得没什么关系,第一回走水虽然也死了人,死的那个人的身份也挺特殊的,但死的人里面没有士子……”
路由话音未落,马车就停下了,苏流月下意识地转头一看,就见不远处的一栋院子旁围满了人,虽然火已是被扑灭了,但还是有一簇一簇的黑色浓烟围绕在屋子四周,透过围墙,能看到那栋被烧过的房子一片焦黑斑驳。
里头还传来女人悲痛欲绝的哭喊声,“辉儿!我的辉儿啊!”
路由轻叹一声,低声道:“这次死去的士子名为魏明辉,在魏家这一辈行五。”
苏流月嗯了一声,下了马车,就见周云克也已是从前一辆马车中下来了。
风扬早已是带着人上去,把人群都驱赶到了两边,分出了一条路来。
周云克抬眸看了看这个院子,眉头微微一蹙,但也没说什么,径直走了进去。
苏流月也赶紧跟了上去。
院子里此时人不多,大部分人已是被风扬提前“请”出去了,只留下了一对衣着光鲜、此时却满脸悲痛的中年男女,想来,他们就是魏明辉的父母了。
地上放着两具尸体,两具尸体都已是面目全非,手脚呈蜷缩状态,其中一具尸体,大半个身子已是被烧得焦黑炭化了。
魏明辉在外头住的时候,身边带着一个小厮,幸好那个小厮的身形比魏明辉要矮小瘦弱得多,他们才不至于分不清这两具尸体谁是谁。
那具被烧得更严重的尸体,是魏明辉的。
苏流月不禁皱了皱眉。
竟然都被烧得大半个身子都炭化了,说明那个起火的点,离魏明辉很近。
很快,冯大力就带了三个男子过来,他们都是一头一脸的汗,后背的衣服被汗紧紧黏在了身上,但凡是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沾满了黑色的泥灰。
其中一个男子很年轻,一身的书卷气,看着竟然也是一个书生。
冯大力把他们带过来后,行了个礼道:“他们是最早发现这里着火了并开始救火的人,第一个发现这里着火的是就住在附近的另一个士子罗郎君,另外两个郎君就住在死者住的这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