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那个人来了!”一大早,叶凌院里就来了个不速之客,絮絮叨叨找他闲聊。
那是个年轻男人,穿一身有点烧包的丁香色长袍,脸稍长,别的——唔,一个鼻子两只眼睛——面盲叶凌看不出什么特色来。
好在原主对他记忆深刻,单凭这份独特着装,叶凌也认得他是谁。
他叫俞童,是原主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邺水城俞家一个不大争气的纨绔子弟。
“哪个人?”叶凌把视线从他烧包的袍子上收回来,随口问。
“夏阳侯!”俞童压低声音,神神叨叨。
夏阳侯,那是谁?
“不会吧,你去碧海宗真是当神仙去了、与世隔绝?夏阳侯你都不知道!”看叶凌茫然,俞童瞪大眼睛。
“就是陛下年初钦封的侯爷,当朝以功封侯唯一人——在深渊领兵作战、五年升十级那个家伙!”
五年升十级?叶凌反应过来了——不就是萧渊吗?
这个世界既有修真世家、门派,也有朝堂、皇族,两方势力一旧一新、分庭抗礼。
萧渊前期正是借皇家势力崛起。
叶凌对上了号。
“听说这夏阳侯是个只知杀戮的疯子,在深渊战场一手遮天,看谁不顺眼,顺手就叉深渊里去。”俞童神神秘秘八卦。
“而且他和仙门不对付,他来了邺水城,凌少你可得收敛点。”
深渊魔物威胁整个大陆,皇家和仙门虽关系不和,倒都派了人驻守。
在大陆各城邦,仙门势力或许略胜皇家,可在深渊战场,皇家的苍龙军实力却稳压仙门一头。俞童说萧渊“一手遮天”,不全是夸张。
怕叶凌不信,他特意强调:“是真的,听说他害死不少驻扎深渊的门派弟子,许多仙门对他恨之入骨,知道他进京受赏,一路都在追杀他呢。”
“追杀?”叶凌皱眉。
“可惜没成。”俞童嘿嘿一笑,颇有些幸灾乐祸,“人家已经安然无恙受完赏,这不都回来了。”
“有人说他是皇帝私生子,所以皇帝暗中在保护他……还有人说他麾下有支部队,是朝廷鹰犬,皇帝对付仙门的一把刀。”见叶凌感兴趣,俞童卖力说起自己听来的各路小道消息。
说到兴起,唾沫齐飞:“啧,那些高门大派一向骄横,对咱们这些小家族颐指气使,还以为他们有多厉害,却连一个无门无派的孤魂野鬼也搞不定。”
你才是孤魂野鬼。叶凌瞪他一眼。
他虽然生萧渊的气,到底把萧渊看成自己人,同豆子他们一样。
俞童被他一瞪,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凌少,我没说你们碧海宗。”
“说也无妨。”叶凌顿了顿,搭了句腔。
俞童这才放心,咧开嘴笑起来:他就知道,叶十一还是叶十一,他在碧海宗不得志,对这些仙门怨气最重。
他悠闲往嘴里填了块瓜果:按惯例,叶大少
爷的话匣子就该打开了,对他一吐碧海宗那些人捧高踩低、有眼不识他这块金镶玉的苦水。
不料,叶凌没按套路来:“你怎么知道他来了?”
“谁?”俞童茫然。
“萧——夏阳侯。”
“我自然知道。”俞童得意,“城门上挂着呢!”
“噗”的一声,叶凌口里的茶险些喷出来:什么城门上挂着?人不是乖乖躺在他隔壁吗!
“我是说昨夜行刺夏阳侯的倒霉蛋,城门上挂着呢。”
“那倒霉蛋腰上挂着凌云阁的牌子,但城门贴了告示,说此人使用邪术、御使活尸,啧,好大一盆脏水,凌云阁必定不认,这回咱们邺水城有热闹瞧了。”
什么热闹不热闹,叶凌不关心。
神识探向隔壁,见萧渊还睡着,他站起身来,招呼嗓门又大、又聒噪不休的俞童:“走了,出去逛逛。”
他要再去医馆探探路,为自己乔装成医修做准备。
“逛什么,今天要去斗兽场,凌少你忘了?”
斗兽场?叶凌脚步一顿。
他想起来了。隔壁躺着的那个是他的“兽奴”呢。
看来不能让他继续睡了。
叶凌眨了眨眼,酝酿了一瞬,骄横跋扈出声:“来人,把爷的兽奴带上来!”
呵。隔壁,萧渊睁开眼,眼底闪过嗜血的光。
很好,来日取回灵根,这草包若还有命在,他便先送他去斗兽场走一遭。
萧渊不急不忙,坐起身来,起身一霎,蹙了蹙眉:昨夜炼化煞气时,他竟睡着了。
且,难得没做那些脏兮兮的梦,而是梦到一株——
一株什么?萧渊头一阵刺痛,记忆一片空白。
*
片刻,萧渊被带到叶凌面前,他垂着头,长发散着,半遮住脸,动作木然迟缓,偶尔还咳上一声,很孱弱的样子。
装得真像。
“这就是你的「兽奴」?”俞童看了眼来人脚脖子上黑沉的锁链,诧异问。
叶凌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下意识出声:“怎么还锁着他?”
“「兽奴」嘛,该锁。”俞童笑嘻嘻插嘴,“玩儿还是凌少你会玩儿!”
“唔,你说的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