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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古老的土地。

烧毁的建筑残骸被清理后,人们又在焦土上建起了房子,重新开垦田地,用农作物的余烬作为肥料,在泥土中播下种子,百姓们的面庞看起来依然憔悴,但已经能在生活面前再度展露笑容。

这座城市正在复苏,迎接它的新生……吉尔伽美什想,如果她也能看到就好了。

等他走到地牢的时候,西杜丽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一段时间。

她没有让任何人跟着一起来,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她和伊什塔尔,后者被粗沉的镣铐捆住了手脚,吊在墙壁上——虽然脸上总是表现出一副抗拒的表情,一旦到了做实事的时候,这个家伙下手可真是大胆极了。

“王……”西杜丽惴惴不安地问道,“请问伊什塔尔大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吉尔伽美什睨了她一眼:“一边用着恭敬的称呼,一边把别人用镣铐吊在墙上,你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西杜丽。”

其实他知道这只是习惯使然,就像缇克曼努会在心里唾骂一万遍臭小子,但嘴上还是会喊他“卢伽尔”一样。

“不光是这古怪的外表。”西杜丽对他的嘲弄置若罔闻,“刚才我试图限制伊什塔尔大人行动的时候,她忽然吐出了某种类似肉块糜烂后的粘液。正当我想为她清理时,却发现她没有舌头,牙龈也几乎全腐烂了……”

“很正常。”吉尔伽美什回答,“除非诅咒本身有具体指定,否则违反誓言的代价往往都是从发出誓言的地方开始。”如果用嘴起誓,舌头就会先腐烂;如果用手画押,手指就会先腐烂。

“诅咒?”

“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他将桌上的红色短刀往前推了推,“把她清理一下。”

“……用这把刀?”西杜丽的牙齿轻微磕颤,让她的吐字变得有点模糊。

“用这把刀。”他回答。

片刻的沉默后,西杜丽点了点头。她先用水将肥皂浸湿,搓出泡沫涂抹在伊什塔尔的身上,然后用短刀刮去她的毛发——非常娴熟,哪怕她十二岁以后就没怎么干过剃羊毛的活了,不过塔兰特能做得更好,他的挚友也是,但如果拿刀的是恩奇都,此时刀锋上已经淌下伊什塔尔的血了。

吉尔伽美什甚至还记得这把刀的名字——“虚妄”,还有它的姊妹刀“涤业”和“神蚀”,他本以为自己不会记住这些的,但有些东西给人留下的印象往往比本人以为的更加深刻。

将虚妄留给天之楔,将涤业留给天之锁,将神蚀留给天国的叛徒……命运为这三把刀选定了目标,实际得到的结果却t充满了讽刺:恩奇都用涤业了结了芬巴巴,缇克曼努用神蚀摧毁了天国,而这把虚妄,最终也几经周转回到了他手中。

“你漏了些地方。”吉尔伽美什提醒道。

西杜丽愣了一下:“腹肚的毛发我会剃掉的,我只是想先清理好裸露在外的部位。”

“把你的眼睛再往上抬一抬,豪猪的鬃毛就该戳进你的眼睛里了。”

她叹了口气:“王,那里长的是头发……”

吉尔伽美什嗤笑一声:“本王看上去已经昏聩到连人的脑袋都认不出来了吗?”

西杜丽怔住了,先是看了看憔悴萎靡的伊什塔尔,又惊愕地看向了他,嘴唇张张合合了半天,但喉咙里半个字也没挤出来。

“界河之战后,基什的先王恩美巴拉格西沦为了乌鲁克的阶下囚。”吉尔伽美什挑高了眉毛,“若你那可以和史官相媲美的历史功底还没有被彻底丢掉,就不要等本王来提醒你,他是什么待遇,伊什塔尔就是什么待遇。而现在,做好你自己的工作。”

西杜丽咽了口唾沫,将肥皂水抹在了伊什塔尔的头发上,后者没有任何动作,像一只温顺的绵羊。

如果不是她的眼珠还在转动,吉尔伽美什甚至会误以为她已经死了——她当然还在呼吸,只是没有气力再对任何事产生回应了,诅咒掠夺了她体内的生机和她的美貌,也掠夺了她保护自己尊严的一切力量。

谁能想到曾经的金星女神,沐浴永恒光辉的伊什塔尔最后会沦落到这种下场呢?

然而吉尔伽美什心里并没有多少悲悯,除了活着之外一无所有——诸神也曾如此对待他的挚爱——即便如此,伊什塔尔如今所遭受的,尚不及她应得的千分之一。

吉尔伽美什低声道:“我知道古伽兰那被释放的那一天,你来过乌鲁克,为了寻找一样东西……但你最后无功而返了。”

西杜丽先是剃光了她的头发,然后是眉毛,然后将粗硬的黑色毛发连同神明的尊严一同扫到旁边,然后解开了她的衣服,开始清理胸腹的部分。

和脸庞一样,伊什塔尔的身躯也显露出了老态,乳/房因干瘪而下垂,松弛的腹肚被皱纹和老人斑占领了,她的背脊也因为驼背而弯曲萎缩,看起来比原本矮了一些。

直到这时,伊什塔尔才动弹了一下,似乎想将身体蜷缩起来,尽管在很久以前,她对自己的肉/体是如此自豪,而现在……至少她不用为自己和姐姐长得太过相似而苦恼了,因为没有人会把她们搞混。

直到做完所有的工作,西杜丽都没有让那把刀沾上一滴血,尽管脸上经常流露出惶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