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什么优势。但随着时间愈来愈长,他逐渐感知到了对方进攻的节奏,内心也变得更加平静——尽管他体内的热血正在沸腾,如怒兽般嘶吼。
他已经很久没体会到这样有趣的战斗了,和父王不同,他生前并没有什么势均力敌的对手,乌尔王麦桑尼帕达虽然是他头疼的对象,但对方是以智谋,而非以勇武闻名。
乌尔宁加尔按耐住了意欲进攻的冲动,一边招架对方的攻击,静下心来寻觅对方身上的破绽——那个瞬间并没有来得太晚,当白骑士双手举剑准备挥砍时,他意识到了那就是他一直等待着的时机——他没有避开对方落下的剑锋,仍由它敲击在他的肩甲上。
他的右肩有些微的偏移,并不影响接下来的动作。
白骑士似乎察觉到了他打算做什么,猛地收回圣剑,他的反应很迅速——但他比他更快,将剑尖刺进了对方侧腰铠甲的间隙里,从那条翻领蓝披风的后面穿出,红色的剑刺进,红色的剑刺出。
他听见了白骑士痛苦的闷哼。对方挥剑逼退了他,缓慢地退后了一步、两步……仅止于此,这两步就是他给自己最大的宽容了。
“是我急于进攻,忽视了潜在的危机。”白骑士苦笑了一声,“阿格规文过去总是这么说我……他说话很少会有错。”
“不必那么气馁。”乌尔宁加尔抹去了脸颊上的血迹,那些被砂石划开的细碎伤口在热风吹拂时微微发痒,“能让本王像这样认真起来,你已经算挺不错的家伙了。”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我等会儿还是要把你的剑捡去玩的。”
第105章
莫德雷德渡过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黑水河。
每走一步, 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缺失了一部分,像是被阳光照射的雪人。他感觉自己在融化,河水的深度在不断加深——亦或是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小了。
河面起先只是漫过他的腰际,可没过多久便与他的肋骨齐平;随即,行走时掀起的水波不断拍打他的咽喉,好似一只冰冷的手在抚摸他的皮肤;再然后,河水灌进口鼻,打湿了他的睫毛;最终河水淹没了他,冷意侵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河水的冰冷使他颤栗,他的手指僵硬地抽动着,那些他自以为早已忘却的陈年往事再一次涌上心头,故人的面孔交错着在黑暗中浮现,快乐与悲伤在他的五脏六腑里交织,但很快又悉数化作了痛楚,吸走了他身体里最后的气力。
那么多年过去了,发生了那么多事——他身边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像是一个光怪陆离的轮回。
当他逐渐对这种趋于无尽的循环感到麻木时,岁月也终于漫长到足以将他往日悉心珍藏的记忆发酵成痛苦的源头。
“莫迪。”一个女人的声音,熟悉的声音, “醒一醒,继续睡下去你会错过晚餐。”
那种冰凉的感觉褪去了,他的眼前出现了零星的白光。最初只是微小、细碎的光斑,然而它们跃动着,彼此融合,逐渐变成了大片大片的白光,周围变得愈发明亮,驱走了那带着潮湿植物气味的黑暗。
莫德雷德睁开眼睛,映入视野的是湛蓝的天空和朦胧轻薄的积云。他躺在一颗大树的树荫下,空气中浮动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树上的苹果半青半红,沉甸甸地垒在一起,压弯了树的枝杈。
一支蒲公英被暖风吹散,羽毛似的种子从他的鼻尖拂过,他有点想打喷嚏——但当看到母亲面无表情的脸时,他忽然什么都忘记了,把那个呼之欲出的喷嚏咽了回去,只是紧张地、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彼时的莫德雷德才十四岁,按照母亲的说法,他已不再是一个孩子了,但还没摆脱孩子的脾性。
对方掀起一边的眉毛——这是母亲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后来他的二哥阿格规文也很好地“继承”了这一点(他从各种意义上继承了母亲的很多部分):“现在才为自己逃课的事情忏悔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我才没有逃课。”他咕哝道,“只是想晚一点上课……”
“晚一点?”
“比如晚上……”他吐了吐舌头,“比如明天?吃饱了之后我会犯困,老师说任何话我听起来都像安眠曲,还不如等我睡饱了她再来给我上课。 ”
母亲面露微笑:“又比如干脆放老师两天假,下周再说上课的事吧。”
虽然知道这是嘲弄,但他佯装出没听懂的样子,故作天真地说道:“所以可以延迟到下一周吗?”
“任何事都有可能延迟到下一周。”母亲回答,“比如我们明天的野餐。”
“……我错了啦。”他去拉她的袖子,“别取消野餐,你好久以前就答应我了,我等了整整一个月!”
“你也答应过我,在野餐之前你会当一个好孩子。”
“我表现得还不够好吗?”他撇撇嘴,“那个老太婆居然说我吃饭的样子像饿了几天的狗,如果是以前,我早就把毛毛虫放进她的鞋子里了。”
“首先,你应该称呼她为凯瑟琳夫人。”母亲叹了口气,“其次,我不否认她很严厉,有时会给人刻薄之感,但这不代表你可以用恶作剧去戏弄她。她是一位年迈的夫人了,难以承受惊吓,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