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可以启航。”
她轻声笑了起来:“听起来就好像我们要渡海去很远的地方。”
“我们的确不会去很远的地方,只是怕不提前知会您一声,您就要像之前徒手爬下悬崖一样,再徒手攀回去了。”哈兰责怪的眼神令她心虚地偏过了头,“您当时究竟在想什么?那是何等危险的悬崖峭壁啊。”
“我只是觉得……”她小声回答,“大部分情况下,只要是能凭借谨慎和意志做到的事情,我基本都不会失手……”
哈兰对此不置可否:“很多侥幸成功了的人都会这么想——而那些失败的人都躺在棺材里,也不用去操心自己会不会失手的事了。”
这个窝点不光是马格努松用来存放奴隶和让手下休息的地方,也是马格努松的魔术工房,他会将自己看中的奴隶跟脱手卖出的奴隶一起运送,通过魔法转移到工坊内部,将那些他认为适合成为“素材”的奴隶带入幽深的关押室,剩余的奴隶则等商船靠岸,运送到西顿。
这一切都是隐秘的,虽然提尔不禁止商人供奉自己家乡的神明,但九戒会是一个例外,因为这个庞大的行会影响着整个提尔的贸易市场,王室只允许本地商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除了您的人之外,剩余的奴隶要运走吗?”
“一起带走吧。”如果没有船舶经过,他们大概只能被困在这个地方直到死亡了,“等回到陆地后,解开他们的镣铐即可,把船上的粮食和水都留给他们……至于他们接下来应该如何度过余生,不该由我们来管了。”
为了威慑商船的成员,他们杀掉了船长、大副和一部分船员,因此不得不让几个身体还算健壮的奴隶临时充当划桨手。
埃斐解开了他们的镣铐,他们看起来无动于衷,她向他们解释现在的情况,他们也没有反应,最后她把船桨塞进他们手里,他们便对比着其他船员的动作照做— —显然,他们被“驯化”得很好,是奴隶商人最爱的那一类,埃斐心底很怀疑他们是否还能回归正常的人类社会。
当船舶顺利驶出后,哈兰朝她走了过来——尽管他自称是她的临时大副,但实际大副该干的工作全都交给了唯一还活着的二副。
“没想到您真的会开船。”他发出感慨,“开得还很不错,这下那个鱼头小子可没底气膈应您了。”
埃斐愣了片刻,才意识到鱼头小子指的是二副,此人身材矮小,皮肤黝黑,身上散发出如同鱼内脏般的腥味,其实这在海员身上并不罕见。
因为马格努松的窝点附近有一片密集的礁石区,船舶必须得从中穿过才能回到公海,或许是认为船长和大副死后,除了自己没有人能把船开出这里,他完全没有那种性命被掌控在他人手中的紧张感,直到船舶顺利离开礁石区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找回了畏惧与恭敬。
“听说在您抵达之前,马格努松就已经死了。”哈兰的声音几乎被翻涌的浪花淹没,“男孩,或是女孩——您觉得杀死马格努松的人是谁? ”
是塔玛……她在心里回答,虽然耶底底亚衣服上的血迹最多,但从衣服破损的位置来看,那些血大部分来自他自己,只是伤口因为某种原因——尽管她不想承认,但那应该是雅威的功劳——总之,那些伤口已经愈合了。
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一些凌乱的、呈泼溅形状的血迹,但基本分布在腿部以及衣摆,而且很零散,马格努松脸上的伤口明显是钝器多次击打后的结果,如果杀死他的是耶底底亚,那么他的双手以及臂膀处应该会有大片密集的泼溅状血迹……与之相对的,这些痕迹出现在了塔玛身上。
显然,当一切发生的时候,耶底底亚是面对马格努松的,而塔玛则从马格努松的后方接近,第一击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将他砸晕,然后连续不断地用钝器击打马格努松的面部,其实到中途马格努松就已经死了,但紧张的情绪让塔玛直到他的面部全部损毁才住手。
“那些都不重要。”她说,“耶底底亚失血过多,塔玛的脚受了伤,我现在只关心这些。如果塔玛的伤口触碰到了锈铁,就得尽快把她送去西顿交给安赫卡治疗才行。”
“您要直接开去西顿?”
“不,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我修复了农场附近的船坞,船可以停在那里,等第二天早上再出发。我已提前叮嘱约哈斯玛西亚一家在农场等我们,方便接回他们自己的孩子。”
海风潮湿而安静,海鸥们也不再盘旋了——当灾难即将降临时,动物们总能比人先察觉到。
半晌过去,船舷外翻腾的水花由灰绿变成了深蓝,船首劈开海面,沉重的船帆上绣着马格努松家的纹样双子鱼,因为常年的风吹雨打已经发霉蛀黑,哈兰站在她身边,长久地凝视着远方缓缓下沉的落日,晚霞为陡峭的山崖镀上一层血色。
“您觉得事情已经结束了吗?”
他所询问的,正是她为之忧虑的,但当别人提起这个问题时,她的想法便不免偏向理性——有时候她真恨这一点:“我答应了其他戒主,一切仅止于我和马格努松。如果我仍希望自己的话语对他人有力量,就该谨慎地对待自己的承诺。”
“不仅仅是马格努松的事。”他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