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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想看点有意思的东西呢。”大卫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中总是有一种爽朗、轻快的意味,即使日益老迈,他仍时常能流露出年轻人般的生机,正是这种魅力让他将一群松散的势力凝聚成了一个国家——他的父亲大卫,除了猊下之外,父亲一直是他最渴望成为的人(私生活的部分除外),他曾经是多么憧憬他,尊敬他……

可他的父亲不会将死亡送到猊下身边,更不会把他的小妹留给暗嫩——那是大卫王做的,在那个位置上,父亲的称谓或许已经变成了一个虚名。

但是万一呢……押沙龙忍不住告诉自己,也许那根本不是什么神的启示,只是一场古怪但毫无意义的噩梦,并不是因为他还无法割舍对父亲的感情——至少不完全是因为这个——但仔细想想,整件事里还有许多值得推敲的地方。

毕竟,父王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不是吗?如果他希望立其他孩子为王储,又或是想要杀死猊下,完全没必要那么大费周章,也许他不该……起码应该给父王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当然,押沙龙也没有天真到会把梦中的一切如实交代。他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事到如今,他的命运如今已经不仅关乎他自己,也关乎他所爱之人,为了猊下和塔玛,他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得三思而后行。

“我听说您当初和拔示巴夫人……共浴爱河时,神曾借先知拿单之口告诫您,它会为您的不端之举降下惩罚。”

“啊哈,'听说'——我以为这已经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秘密了,包括我们失去了第一个孩子的事。”大卫耸了耸肩,“神谕就是这样,会通知你的多半都是坏消息。比如你做错了什么,你身边的人做错了什么,你的子民做错了什么,比如为什么你还不停止这么做,为什么你还不去阻止他们那么做,你再不去阻止我就要用靴子狠狠地踢他们的屁股了……噢,最后一个是我幻想的,不过我一直希望能亲眼看见这一幕。”

押沙龙很想报以笑容,但他实在没心情这么做:“所以当您身边有坏事降临时,神都会给您指示?”说到这里时,他忍不住吞咽唾沫,掌心不断渗出冷汗, “那么……关于塔玛的事呢?”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死寂。

他们长久地对视,僵滞的、缄默的……押沙龙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神态,确认自己不会错漏任何一处细节。

最后是大卫率先结束了这场眼睛上的较量,他避开了他的视线——有些僵硬的反应,但并不意味着他的罪名就落实了,也t许是因为他不愿轻易回想起那件事,也许他只是为自己的疏忽感到难堪。

“神没说什么。”大卫回答,“它也不是什么事情都管。”

“暗嫩的罪行违背了血亲之间的伦理关系,几乎是以色列立国以来王室最大的丑闻。”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语气不变得咄咄逼人,“对神来说,这难道不比和别人的妻子发生关系更重要吗?”

“神的启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大卫说,“它不会直接告诉你任何事——还记得拿单当初是怎么向我转告神谕的吗?他先是说了一个又臭又长的故事,奢望你能从他那堆无聊的废话里自行领悟真谛,而最后你好不容易揣摩到了一点意思,他就会甩下一句'你就是那种人!',好像我能茅塞顿开都是因为他的表达能力有多么好一样。”

“这不是我们正在讨论的东西……”

“它不是。”大卫打断了他,“因为我之前就已经回答了那个'我们正在讨论的东西',而答案是'没有'。对于塔玛的遭遇,我也感到很痛苦,押沙龙,但它确实没有告诉我任何事。”

押沙龙感觉胸口一阵阵抽痛:“您能向我保证吗?”

“我保证。”大卫拥抱了他,“别想太多,我的孩子。如果我提前获得了启示,你觉得我会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依然无动于衷吗?”

在这个熟悉的怀抱中,押沙龙闻到了青草、汗水,以及发酵后略显酸涩的葡萄酒的气味,他回抱了对方,试图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短暂的、温情脉脉的氛围里。

但当他闭上眼睛时,脑海里又浮现出了父亲紧抿但伪装成了微笑的嘴角,他下意识抚摸后颈的动作,不自然的语调,以及那突然间不再年轻,泄露出苍老与疲惫的眼神……

都是谎言。

×××

“猊下?”房间里的光线亮了一些,是塔玛剪了烛芯,“您感觉好一点了吗?”

事实上,埃斐感觉糟透了——但她不会直接说出来,这样只会让她的小姑娘多出一些不必要的担心:“已经好多了……但看见你端着安赫卡的药进来时,突然又有点不好了。”

闻言,塔玛咯咯笑了起来:“安赫卡大人是故意把药调成这么苦的,她认为这样能让您长记性。”

埃斐对此不置可否:“我唯一记住的只有下次要克扣她在魔药材料上的预算。”

距离她从西顿回到蛾摩拉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虽然她设想得很好,但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当她脱离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