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吧,只有在看不见的时候,人们才难以察觉自己的衰老。
“殿下。”他听见摩根的轻声询问,“您不去床上吗?”
尤伦斯回过神,看见摩根已经解开了礼裙后背上的系带,裙服从她身上滑落,只剩下了一条轻薄的衬裙。她脸上有一种温和的,但不显得太热切的微笑,但哪怕是这点温情的零头,就已经让他的身体忍不住震颤起来了。
如果要论这场毫无感情的联姻还有什么意义,那就是它让尤伦斯明白了一件事,那些童年时让他觉得滑稽的希腊故事,或许都是真的。
至少海伦的故事是真的。
第276章
“您要找的人已经到了, 猊下。”
摩t根将羽毛笔插回墨水瓶里:“让她进来吧。”
仆从将门打开,走进来了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黑发女人,身材矮小,但很丰满,蜜色的皮肤,有着高耸而弯曲的山根和丰厚的嘴唇,脸上有一种正在消逝的美。除了她明显缺损的牙齿外,摩根还注意到了她的手指——有几片指甲非常薄,像是一层吸附在皮肉上的糖衣,只有被拔掉后重新长出来的指甲才会是这副模样。
“阿尔齐塔。”她念出女人的名字,“初次见面,不过我猜你已经知道邀请你来这里的是谁了。”
闻言,阿尔齐塔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猊、猊下……”
既不是“王妃殿下”,也不是“公爵大人”, 而是模仿了其他仆从对她的称呼,看来对方比她想象中更聪明。
“真有趣,你明明是在不列颠出生的,却有明显的努米底亚口音。”摩根轻声问道,“是受你母亲的影响吗?”
阿尔齐塔的母亲是从努米底亚被贩卖到高卢,然后又从高卢贩卖到不列颠的奴隶,这是缄默上呈给她的报告——但即便抛去这些,仅凭外貌特征,她就能猜到对方有一部分柏柏尔人血统。
听到她的话,阿尔齐塔睁大了眼睛,但嘴唇依然紧抿,于是她继续道:“现在你心里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一部分是因为我对诺斯特鲁姆海周边的民族都略有了解,另一部分是因为……我在葛尔的眼睛,确实比人们想象得更多一些。”说着,她轻笑一声,“反过来说——阿尔齐塔,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吗?”
阿尔齐塔低着头,几乎声泪俱下:“请、请原谅我,猊下,我和其他姑娘们都是出身卑贱的野女人,绝对没有任何觊觎尤伦斯殿下的想法……”她跪着向前挪了几步,如果不是摩根此时坐在桌后,或许她会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我们只是靠身体换钱,对谁都是如此,求求您别惩罚我们……”
“我找你来不是为了惩罚你,阿尔齐塔。”摩根说,“事实上,我希望你能帮我办几件事,你会得到相应的报酬,只要……”
“当然!当然!”阿尔齐塔忙不叠道,“我会把那几个伺候过尤伦斯殿下的姑娘全部送走,送得远远的,绝不会叫她们令您烦心!”
摩根的声音滞涩了一下:“我并不需要这样的承诺。”
“当然,您说得对!”摩根猜连阿尔齐塔都有点搞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了,虽然已经慌乱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但长年的妓/女生涯还是让她下意识地搜肠刮肚,努力挤出几句奉承话,“有您这样年轻美丽,出身高贵的妻子,尤伦斯殿下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其他女人?噢,您的长发,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您的眼睛是最名贵的绿宝石,还有、还有……您还是康沃尔公爵,南方富庶之地的女主人!”
“阿尔齐塔。”摩根轻轻叹息一声,“难道我看起来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妻子吗?”
对方似乎被这个问题震住了,一时懵在了原地。摩根用食指轻轻点击桌案:“你先起来吧……我来找你确实是因为我的丈夫,但与你想象的那些无关。”
阿尔齐塔看起来依然忐忑不安,但好歹不会像刚才那样胡言乱语了:“您请吩咐。”
“我知道暗巷不止有一家妓/院,但玫瑰馆一直是尤伦斯最中意的。”她说,“日后,若他再次前往玫瑰馆,我希望你们想办法留住他。”
阿尔齐塔的表情看起来更加迷茫了,仿佛房间里有一个看不见的人用木槌敲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抱、抱歉,您能再说一遍吗?”
“若尤伦斯再次前往玫瑰馆,我希望你们想办法留住他,最好让他流连忘返,完全不去想工作上的事情。”摩根说,“至于他的内心有哪些弱点,哪些渴望,想必你心里都很清楚,无需我再多提。男人就像马,只要你懂得如何操纵缰绳,他们就会按照你希望的方向进发。好好利用它们,我希望我的丈夫在王宫外的生活能够愉快且长久。”
阿尔齐塔没有立即回答,摩根能理解她的这种谨慎。根据缄默的报告,她年轻时曾经被一位因妒忌而发狂的贵族夫人抓起来关在地牢里,没人知道那几天她经历了什么,但当她一瘸一拐地返回暗巷时,人们发现她衣衫褴褛,浑身是伤,而且被人打碎了好几颗牙齿。
摩根耐心等待着,好一会儿过去,阿尔齐塔才嗫嚅道:“可、可是,尤伦斯殿下自从结婚后就再也没去过暗巷。”她勉强挤出一个谄媚的微笑,“有您这样美丽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