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对手轻而易举化解,大抵对自己很不满意。
“别太气馁,你已经进步很快了。”这孩子在剑术上的天赋是毋庸置疑的,但进攻时缺少了一丝杀意,这不是任何老师能教给他的,唯有战场上的生死之斗能将他磨砺出鞘,“喝点水吧。”
亚瑟将水囊递给他,男孩礼貌地表示了感谢,但举止间有些扭捏——事实证明,当初加荷里斯语带讥讽的谏言并没有错,高文的确很容易为那些剑术上的通达者而折服。
他本人也多少意识到了这一点,也许是出于对颜面的保护,虽然从不掩饰自己的钦佩,但高文极少表现出亲近的意思,努力维持着彼此间不必要的距离感。
可能是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点生硬, 高文别扭地解释道:“我、我可不是因为加荷里斯才刻意……总之不要在意他的话,他只是嫉妒罢了。”
“嫉妒?”是因为王位之争吗……哪怕王姐教导有方,这种关系对于王室而言果然还是不可避免的。
“没错。”高文重重地点头,“加荷里斯一直认为自己才是最像母亲的孩子,可无论是谁,一旦谈起我们之中谁最像母亲,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我,或是阿格规文,为此他经常对我们冷嘲热讽……哼,这个心眼只有针孔那么大的臭小鬼。”
亚瑟相信他的话都是出自真心,但是据他近期的观察,加荷里斯大多数时候都很听阿格规文的话,基本只会对高文冷嘲热讽——这种反应不是没有理由的,任何一个多子女的家庭中,想要独占父母宠爱的孩子总是会让自己的兄弟姐妹满腹怨气。
“当然,我们多多少少都继承了母亲的一部分。”抱怨完之后,高文善良的一面又重新回到了那颗漂亮的小脑瓜里,自顾自地给弟弟们找补,“我和母亲长得最像,阿格规文遗传了母亲冷静的性格,加荷里斯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这一点确实很像母亲,加雷斯则总是保持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心,母亲常说那是人类最好的美德。”
亚瑟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你们兄弟之间关系真好。”
“是的,母亲很重视这一点。”说到这里时,高文迟疑了一下,“其实……这与我们的父亲有点关系。”
闻言,他的心忽然沉了下去:“尤伦斯王?”
“也不能说单纯是因为我们父亲。”高文抓了抓头发,要把这种复杂的关系解释清楚对他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应该说是因为我们父亲那一辈的家庭问题。我们的祖父斯图亚特王是一个天性冷漠的人,除了为尤瑟王效忠,其他什么都不在乎,包括他的孩子。母亲总说,不负责任的父母给子女留下的伤痛会持续一生,父亲、阿勒尔姑母和艾德里安伯父都是如此,他们在性格上多多少少有点古怪,母亲不希望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我们身上。”
说罢,高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啊、母亲是说不希望我们拥有这样的童年,不是让我们别变成奇怪的人,毕竟我的弟弟们不用留下什么伤痛就已经够奇怪了。”
即便只是这样寥寥几句转述,亚瑟也不禁为这番柔情所打动:“你们是一群幸运的孩子。”
高文看了看自己的脚趾,然后抬头看了看他——当亚瑟与他视线相对时,他又低头去看自己的脚趾了,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又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必然会引起他的不快,就像一只躁动的小猎犬,想要叼走主人的靴子,心里明明清楚这样做会挨骂,却忍不住蠢蠢欲动。
最后,他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了:“可母亲不是那样幸运的孩子。玛格丝姨妈说过,母亲在断奶后没多久就被送回了康沃尔,但舅祖父不喜欢母亲,后来母亲被伏提庚抓走,囚禁在卡美洛特,就这样无依无靠地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和她的兄弟很不一样,对不对?”
他说得不算直白,也不算含蓄,亚瑟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因为在同样的时间点,他正在义父艾克特和梅林的抚养下平安地长大。
初次见到摩根后,他曾向梅林感慨:“不知道是怎样传奇的经历才能造就这样杰出的女士。”
“生活。”他的老师回答,“只是生活。”
在那之后,他才逐渐从不同的人口中拼凑出她的过去,得知她确实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人生,但那都不是什么美妙的东西,只有孤独、不安与伤痛。没有人天生就爱她,她总是得先无私付出,才能得到回馈。
“阁下,您会对母亲好的,对吧?”
“当然。”亚瑟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坦诚说,直到现在我都不是很能接受母亲要有一个新丈夫的事实。”高文说,“但我希望有人能对母亲好。我的父亲……甚至没有被提起的必要,曾经我对梅林抱有期待,后来我发现那是不可能的——梦魔是追逐快乐的生物,缺乏人类应有的责任心,他是不会容许母亲将梦想和责任放在自己之前的。”
说着,他顿了一下,忍不住搔了搔脸颊:“不是我想要泼冷水,但您很快就会意识到……即使和母亲成为了名义上关系最亲密的人,您也仅仅是她生活的一部分,但请别为此埋怨她,母亲并非天生就不喜欢休息、玩乐和冒险,她只是为了某些更重要的事情放弃了这些。”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