窜来窜去而不晕倒,没道理我就不行。”凯扬起下巴——这不是为了展示什么男子汉气概,单纯是因为艾斯翠德比他要高,如果不这么做,他很难堂堂正正(大概)地与她对视,“腿长在我身上,有本事你就把它们打断,否则就别老指使我去这儿去那儿的。”
“真的吗?”柏德温的语气听起来跃跃欲试,“您可以放心交给我,凯爵士,我精通一种让骨头脱臼后可以完美复原的手法,而且用它治好过很多系部①较长所以很容易骨折的马。”
“……谢谢,等哪一天我决定在脚掌钉上马蹄铁后就去找你。”
虽然柏德温中途捣乱,但艾斯翠德最终还是没能拗过他——看得出来,她喜欢行动更胜于雄辩(直白地说就是嘴有点笨),而且平常就担任着那种“负责给臭小鬼们收拾烂摊子的倒霉爹妈”的角色,不知道她用这种老牛般的耐心驯化过多少骑士团里曾经处于叛逆期的不孝子。
入夜前,艾斯翠德事无巨细地向摩根汇报了罗奴亚的境况,凯站在她旁边听得昏昏欲睡,好在女王没有和他类似的感受,全程都专心致志,并且言简意赅地对艾斯翠德的报告进行了总结,不得不承认某些人能成为统治者不是没有原因的。
“事已至此,恐怕只有和利瓦兰王实际见上一面才能知道答案了。”摩根说,“至于那个身份不明的幽灵……我与亚瑟正在前往仙女湖的路上,若此行能顺利取到星之圣剑,解决那个幽灵应该也不是问题,目前最重要的是保证利瓦兰王与其妻儿的安全。”
“是。”艾斯翠德顿了一下,“另外,猊下,那位为我们带路的治安官……是蓝眼睛的骑士。”
听到她的话,摩根沉默片刻,低声道:“不必太过在意,局势已定,他的出现影响不了什么。”
待艾斯翠德关掉水镜后,凯百无聊赖地问道:“你们刚刚在打什么哑谜?”
然而对方只是苦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凯也不是很在乎,最坏的情况不过是艾迪曾经当过女王的老情人。
无所谓啦,那是半个老男人了,哪怕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亚瑟比较好看。他以前就一直琢磨,即便没有什么高贵的血统,他的老弟光靠那张脸也能让贵妇们赶着把金币塞进他的马裤里。
月色降临后,他们便启程前往城堡。
不知过了多久,凯终于真正闻到了那股辛辣的味道——起初只是有点呛人,但很快就演变成了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痛楚,像是有人把烧烫了的烙铁按在他的肺叶上,他几乎能听到那种滋滋的声音(尽管实际上并不存在)。
艾迪走在最前面,用油灯点亮墙壁上的火把,昏暗的火光让他脸上忧心忡忡的表情看起来光怪陆离:“你还好吗?”
凯眨了眨眼睛,甚至分不清眼前忽明忽暗的景象究竟是因为火光的闪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努力把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我能有什么事?”
“您面色发绀,凯爵士。”艾斯翠德摸了摸他的脸颊,通过对方冰凉的手指,他意识到自己的脸颊有多么烫,“毒发的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看来您不能继续前进了,艾迪阁下,我们现在距离城堡还有多远?”
“已经走完三分之二的路程了。”艾迪回答,“以凯爵士的情况而言,应该没办法独自回到入口,与其走回头路,不如带着凯爵士到利瓦兰陛下的卧房休息。”
“我想也是。”艾斯翠德背对着他蹲下身,“剩下的路就由我来背您吧。”
“你干脆杀掉我好了。”凯吸了吸鼻子,鼻腔和眼睛的酸胀让他总感觉自己要流泪了,但毒瘴气就像气态的烈火,让他的整张脸又干又痒,“我看起来像是什么?那种你出门时不小心带多了的行李吗?”
“我不想对你的坚强有所指责,凯爵士。”艾迪小声道,尽管他口中的“坚强”听起来更像是“无理取闹”,“但事实是,艾斯翠德爵士哪怕背着你并且倒着走路,恐怕都比你现在的步速要快。”
“那就让我死在这儿。”
“别说这种蠢话!”艾斯翠德难得严厉起来,“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该轻易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不要再闹孩子脾气了,凯爵士!”
见鬼,她说话的语气好像他老爸,不知道这件事结束后她会不会罚他去给马清理蹄子。
凯一向觉得自己很擅长应付女人——除非对方是一个说话像他爸的女人。最后他老实地投降了,屈辱地在这个说话像他爸的女人背上蜷缩着,并且罕见地体会到了后悔的感觉,有时候被别人丢下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
艾迪说得没错,艾斯翠德即使背着他也健步如飞。她的铠甲有点硌人,而且冰冷冷的,但宽阔的臂膀给人以安全感。她身上也有赶路多日的汗水味和灰尘味,和其他所有骑士身上的气味没什么差别,不过可能因为她是女人,闻到后总让人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当然,这种不好意思也可能是出于别的原因……比如说他执意要跟着他们去城堡,结果自己半路倒下,不得不连累同伴背着自己前进之类的。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过了一会儿——毒瘴气让他进一步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只知道艾斯翠德忽然停了下来,以及不远处艾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