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骗我们的眼泪,那个臭老头……”
艾德里安的神情也十分沉重,似乎与他感同身受:“我完全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凯爵士。”
“话虽如此,我并不认为这件事情能够一直隐瞒下去。”利瓦兰王说,“我绝对没有与女王为敌的意思,但也没有乐观到认为女王会对布兰什弗尔的身份无动于衷,买下太阳之眼本是为了在日后献与女王,表达我的诚意……只是没想到最后会造成这种结果。”
“您还记得灾难是如何发生的吗?”艾斯翠德问道,“如果是这块石头释放出了幽灵,或许也能用它将幽灵重新封印起来。”
利瓦兰王摇了摇头:“不知为何,我对那一天的记忆很模糊……该怎么说呢?幽灵出现的一瞬间,许多嘈杂的声音挤进我的脑海里,无数强烈的感情在我心头涌现,成千上万的人在我的大脑里哭泣、尖叫、哀嚎,几乎要将我撕碎,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唯一能听到的只有崔斯坦的求救声……”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满载苦涩:“当我醒过来时,王宫已经被毒瘴笼罩,所有人都昏死过去,我的儿子也不见踪影……崔斯坦,我珍贵的孩子,幸好地窖里还储藏着不少食物,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我不敢想象布兰什弗尔会是什么反应,她的身体一直不好……”
这位年迈的国王——同时也是丈夫和父亲——低下了头,有些难为t情地找了一个他们看不到的角度擦干眼泪:“我不知道艾迪卿是否和你们交代过这些,但在看到我的儿子安全归来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我体谅您作为父亲的心情,但这么做于事无补。”艾斯翠德劝道,“以我之见,不如选一个折中的办法。一来,您个人的安危理应放在首位,否则将无人能处理灾难结束后罗奴亚动荡的局面;二来,我和艾——艾迪大人都可以在毒瘴中自由行走,凯爵士能坚持的时间则相对不长……”
凯自觉受了羞辱:“你说谁坚持的时间不长?!”
艾斯翠德无视了他的打岔:“总之,既然您说太阳之眼可以抵消毒瘴的效果,不如将它交给凯爵士,我、凯爵士以及艾迪大人会留在城堡,继续寻找救出崔斯坦殿下的方法,您认为如何?”
利瓦兰王显然有些动摇,但还无法下定决心,于是凯只好以自己的方式开导他:“目光长远一点,利瓦兰陛下,要是您的儿子获救后得知他间接害死了自己的老爸,他的后半辈子估计都要靠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痛苦了。”
艾斯翠德难得呵斥了他:“凯爵士!”
“拜托,我当然知道自己说话很难听。”凯翻了个白眼,“可再难听的实话也是实话,您留在这里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增加了隐患,不如考虑一下远方的布兰什弗尔王后——丈夫和儿子,至少得保证其中一个能回到她身边吧?”
利瓦兰王的面色沉了下来,但并非因为怒火,而是对妻儿的担忧与愧疚。好一会儿过去,他才勉强说服了自己:“我同意你们的提案。”
按照约定,凯护送利瓦兰王穿过了地下密道,杰夫和阿诺会护送他前往达莲娜夫人的府邸,与布兰什弗尔王后团聚。
在将太阳之眼交给他时,利瓦兰王最后一次请求:“拜托了,请让我的孩子完整健全地回来。”
“即使您不相信我们,也该相信无所不能的猊下。”凯其实不是很想借摩根的名义,但他明白这个时候女王的信誉远比他年轻的小老弟有说服力得多,“王和猊下很快就会带着圣剑抵达罗奴亚,要消灭一只幽灵不过是小事一桩。”
等凯回到城堡时,艾斯翠德已经和艾德里安商讨出了一套较为完整的行动方案:兵分两路,艾斯翠德和他负责将幽灵从地窖附近引开,营救小王子的任务则交给了艾德里安。幽灵的力量在夜晚会有所减弱,如果在黎明降临前没能完成任务,就中止行动,回到国王的卧房暂作休息,等到第二天入夜后继续。
等他们和艾德里安分开后,凯心里不免有点小小的得意:“看来你多少也意识到了我是一个比前王子殿下更好的拍档。”
“当然,您是一位可靠的骑士。”艾斯翠德说,“虽然主要原因是艾德里安殿下更熟悉王宫的路线……”
“可恶,后半句话可以不用说啦!”
他们来到了幽灵常出没的区域。罗奴亚的城堡和许多历史悠久(且年久失修)的古堡一样,有种被岁月蛀食过的古旧,穿过斑斓华美的锦织,灰色的石墙上有风化后的斑驳,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带着霉味的湿气,月光渗进走廊后变成了惨淡的青色,把艾斯翠德的脸照得像死人一样,不过他猜自己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走廊外同样鬼影幢幢,时不时便会有支离破碎的亡灵从窗外掠过,他们破残的手脚在窗户上留下黑色的影子,但倏忽又消失不见,唯有凄厉的哭声在廊道里回响。凯偶尔会和几个亡灵对上视线,看到他们肿胀得仿佛被泪水淹没的脸,他竟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涌现出一丝哀伤。
“你觉得他们是怎么死的?”
“很难准确判断。”艾斯翠德回答,“但我相信那是一场灭顶之灾。”
忽然,整条走廊都陷入了死寂,空气中的玛那浓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