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好吗?”因为语速太快,他差点咬到舌头,“我、我只是想说——你看起来好像已经知道对方的遗愿是什么了。”
看见对方的怒火略微平息,他心底悄悄松了口气……抱歉,亚瑟,以后他再也不拿这种事情调侃他了,真是现世报。
“我大概知道,但那是不可能完成的愿望。”
“不管麻烦不麻烦,也许你可以先说出来?”他小心翼翼地说道,“说不定在大哥哥的帮助下就能轻松达成呢?”
然而摩根只是摇了摇头:“让一个早已死去的国家复活,或者……让一个早已死去的敌人死去。”
×××
“它的意识正在恢复。”他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作为素体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好事,但发生在不好的时机。”另一个声音纠正道,“这是主神级别的遗骸,连王也不得不谨慎处理,何况王仍在承受当初违背规则的惩罚,一旦王的机能在制作中途受到干扰,整场仪式都会失败。”
“纯粹被死亡占据的素体只会让一切导向失败,女王就是最好的例子,再多的魔力也无法填补灵魂的空洞。”
“附议,主神级别的素体极其珍贵,为其承担风险是值得的。”
“居然用本体下界,真是一个疯狂的家伙。”这次的声音听起来像一个少年人,“也难怪他会和自己的国家一起完蛋。”
话音落下后,同一时间响起了很多声音,但它们听起来都一样,就像是一个人的声音在山谷里徘徊了好几次:“附议。”
“然而,一旦制作成功,它将成为王最好的作品。”第一个声音再度响起,他隐约听到它的同伴称其为“斯伯纳克”,“吾等皆知,神圣的七十二柱之座,王将最好的位置留给了它。”
它们到底在说什么……?
他试图搞明白它们的窃窃私语,可他的意识在混沌之海里沉浮,犹如无根浮萍,它从不远离他,可每当他想要抓住它时,它总是与他失之交臂。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熟悉的气息将他包围——某个人,他所熟悉的人——在向他靠近,他的一部分想要亲近对方,另一部分却发出了尖叫。对方抓住了他,试图往他的躯壳里植入某种东西(魔术刻印,一个声音告诉他),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正在产生变化。
他讨厌这种感觉,他感到恐惧,他开始挣扎、哭嚎,他想要逃走,可是直觉告诉他,他在对方面前毫无抵抗之力——或者说,本该如此的,但对方出现了不该有的错误,他的身体对自己的行为投了反对票。
矛盾的家伙。
他忘记自己最后是怎么逃出来的了,只记得后来一直在漫无目的地流浪,像是一条鱼在沙漠里寻找大海……直到某一天,在一块石头上,他找到了家的感觉,尽管那个家很小,很不舒服,但他至少不再无家可归了。
于是他日以继夜地等待着,盼望着有一天能够回到他真正的家,那里有农田、集市和船港,有辛苦耕作的人,有做生意的人,有穿着铁皮巡逻的人,有会写字和画画的人,还有那些被他看顾着长大的孩子们,还有猊下。
唯一可惜的是,他离家太久,已经记不清家的名字了。
但命运还是眷顾他的——看啊,他现在回家了,虽然家长得和他记忆中不太一样,红房是一座朴素的小屋,而非这样的宏伟宫殿,但这里有他的农田,他的子民们,还有塔玛……啊,塔玛,他把塔玛保护得很好,猊下知道后一定会高兴的。
所以猊下在哪儿呢?
家的天空总是暗沉沉的,人们悲伤地哭泣着,整日忙碌于从并不存在的烈火中逃走,但巴尔知道他们也在和他一起等待。
塔玛回来了,希兰和帕提也回来了,猊下一定也要回来了吧?
还有耶底底亚……不,耶底底亚做了坏事,他让他们的家被阴云笼罩,还要把他从家里带走,他是叛徒,不再是他心爱的孩子了。
究竟过去了多久呢?
他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但他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他梦中的声音。
对方轻声道:“巴尔。”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他感觉身体忽然轻盈了起来,蛾摩拉阴冷的空气也重新注入了温暖。
他走向她,靠近她,回到她身边:“猊下,我……我很想念您……”
“我也是。”这是真话。
猊下问他,为什么会依代在太阳之眼上。
他也不知道原因,但这并没有困扰到他,时常混乱的记忆已经让他学会了如何把不高兴的事情抛到脑后。
“塔玛……塔玛在地窖里,猊下,您还记得吗?”他很兴奋,想要用飞快的语速说话,可他的舌头不知为何总是钝钝的,说起话来断断续续, “农场的地窖,入口在发霉的毯子下面,穿过挂画后的隧道就是安全的地方……我把塔玛藏在那里,她很安全,猊下,塔玛很安全……”
“我知道。”这也是真话。
猊下似乎想要抚摸他的发顶,可她的手指从他的头皮穿了过去。
她沉默了一会儿,柔声道:“谢谢你救了塔玛,巴尔。”
……谎言。
一股不自然的躁动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