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服了吗?”
那位收了她父亲的贿赂,负责为她领路的女仆回答:“情况有了一些变化, 高文殿下提早回到了房间,如果您抵达后才换下衣物,就不会有罗德格伦斯陛下希望的那种效果了。”在她开口之前,对方抢先回答道,“请放心,我熟知王宫的夜晚轮班,能够准确地避开守卫和仆人,一路上您不会遇见任何人。”
桂妮薇尔扯了扯嘴角:“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做完一切准备后,她走出了房间,冰冷的晚风让她的皮肤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身体赤/裸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罪人,可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她看见女仆在缄默中点燃了油灯,对方现在又是怎么看她的呢?是不是觉得公主其实和娼妓也没什么区别?
桂妮薇尔在脑海中幻想着当时她抢过侍女的剃刀,割开自己的喉咙,想象着那些喷薄而出的鲜血将床单染红的景象,她为何没有那么做呢?她现在还可以大喊大叫——叫得比她在床上哭泣时更大声,更惨烈,将所有人都吸引过来,然后将毯子扔掉,让城堡里身份最低的仆人都看到她的裸体,把一切都搞砸,反正她早就没有尊严可言了。
更可怕的是,此刻的她是如此平静,她默默跟随在侍女身后,仿佛这是一件她早就习惯了的事情……说到底,这一幕与许多年前她被父亲强行送上马车时又有什么区别呢?仅仅是因为那个时候她还被允许穿衣服吗?
为什么不让狄伦去?为什么狄伦不需要和她一样去学习感恩和容忍?
因为狄伦是父亲的继承人——是啊,他并非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孩子,而且很清楚尊严对于一个年轻人有多么重要,他只是不打算保护她,仅此而已。
“殿下,请集中注意力。” t领路的侍女低声提醒道,“我们现在应该往左拐了,请停住您向前的脚步,猊下的书房就在附近,一旦出了什么差错,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女王现在也在工作吗?”
“是的,除了婚礼当晚,她从未停止处理国务。”女仆说,“猊下尚未休息,侍从自然也不例外,这段路格外危险,请您务必跟紧我。”
“带我去女王的书房。”
“您刚刚说……什么?”
“带我去女王的书房。”她冷静地重复了一遍,“如果你胆敢拒绝,我就大声尖叫,把所有人都引过来。”
“您疯了吗?”烛光将侍女脸上的惊愕照得一清二楚,不知为何,桂妮薇尔竟然从这个表情中得到了些许愉悦,或许她确实是疯了。
“答应我,或者给我陪葬,没有第三种选择。”她慢慢靠近她,“你应该看得出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对吧?”
对方的脸庞因为失去血色而发青:“您……您会为自己的冲动后悔的。”
“也许吧,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她压低了声音——哈,她的语气听起来真像她父亲——也许他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一个危险的家伙,是狄伦身边蛰伏的威胁,“现在,带我过去。”
侍女只好继续为她带路,但不再避开有壁烛的走廊,廊道里渐渐能够听到侍卫们夜巡的脚步声,墙壁上时不时闪过仆从的影子,再后来,她们甚至和几个侍卫正面相遇,桂妮薇尔微笑着与他们打了招呼,他们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她的毯子,但没有多问什么。
最后,她终于抵达了女王的书房,当门外的骑士询问她的来意时,她只是回答:“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面见女王。”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仆,对方的额前已经渗出了冷汗,“她不会跟随我进去,只有我一个人。”
骑士名为克鲁茨,是女王麾下资历最深厚的骑士之一,时常跟随在女王身侧,对她的脸还留有印象:“我们不会怀疑您的真诚,桂妮薇尔殿下,可是按照规定,您不能像这样身着奇装异服去觐见猊下。”
“我很乐意遵守王宫的规定,爵士。”她说,“可如果我现在把毛毯扯下来,恐怕后悔的会是你。”
“我明白您的意思。”克鲁茨显然察觉到了这条毯子下的实情,紧张地擦了擦头上的汗,“好吧,我会向猊下禀告您的求见,如果猊下同意,我们就会让您进去,如果猊下不想见您,我只能说……很遗憾,女士。”
桂妮薇尔点了点头,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长。不过片刻,克鲁茨爵士就神情严肃地走了出来:“猊下请您进去,以及……您可以披着毯子进去。”
她猜对方或许不太能理解女王为何会允许一个光着身子的公主独自进入书房——虽然她事前也不是特别有把握,但对于这样的结果,她居然也没有特别意外。
女王的书房比走廊更加敞亮,十几盏油灯被罩在圆弧形的透明玻璃罩下,康沃尔特有的工艺。房间里只有女王,以及她的近卫骑士艾斯翠德。
“真是让人意外。”在宽大的橡木桌后,这个不列颠最有权势的女人对她面露微笑,“你看起来可不像是迷路了,桂妮薇尔公主。”
直觉告诉她,女王肯定知道她——不,知道她的父亲今晚打算做什么,也许这就是高文王子“意外”提早回到了房间的原因。
“我的父亲罗德格伦斯王想在今夜将我偷偷送到高文殿下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