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忧虑(习惯性地)去找了他的义兄,后者给了他一个白眼:”真不敢相信几天前贝德维尔居然对我说'没想到王在这两年间已经成长得如此稳重且卓越了',可怜他装上义肢才半年,眼睛又瞎了,记得提醒我晚上多带一个鸡蛋慰劳他。”
“所以你见过狄伦·欧肯希尔德吗?”
“见过。”凯回答,“他就在铁卫队的寝室里,好奇的话你自己去看一眼不就行了?”
“我不想因为这种理由特意去见他,感觉太奇怪了。”
“……你他妈因为这个理由跑来找我诉苦就不奇怪了吗?”
“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亚瑟认为这不太符合他们之间对话的一般流程,照理说总该让他等到某个机会反击一下对方的,“他加入铁卫队后就是艾斯翠德卿的直属部下,可以说是朝夕相处了。”
“首先,本来我就没你那么神经质——你见过我什么时候操心她和兰斯洛特会发生点什么?”凯说,“其次,我们都认识好几年了,再傻都该知道她这辈子除了为猊下抛头颅洒热血之外没有别的追求——看到了吗?这才叫成长,不是当了几年国王后气质出落得沉稳了一点就叫'稳重且卓越'的。”
亚瑟看着他:“凯卿,你知道最后的理由是什么吗?”
“哈?”
“因为我和王姐是符合礼法,举办过正式婚礼并且在一张床上过夜的夫妇。”他说,“而你只是艾斯翠德卿身边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僚,你们能一起过夜的唯一机会是外出执行任务时下了大雨,而你们只有一个帐篷的时候。”
“……在我忍不住朝你吐口水之前,你最好麻利地离开,陛下。”
这种发展才对嘛。
亚瑟点了点头,带着满意的心情离去了。
虽然打击自己的义兄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但这不能解决狄伦·欧肯希尔德的问题——亚瑟心里其实也不希望自己这样多愁善感,可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比神秘更令人捉摸不透的,大抵就是王姐的心思了。
她有喜欢的事物,有欣赏的人,但从不对任何人或物表现出过分的热情。他们结婚两年,有过无数个圆满的夫妻之夜,亚瑟也通过许多方式含蓄地暗示过他对她怀有真正意义上的男女之情,绝不只是对亲情的渴望,亦或是廷塔哲的血缘诅咒,他确信摩根明白他的想法,同时她也喜欢和欣赏他,但这份感情和他渴望得到的也许并不相同。
诚然,亚瑟也很难想象摩根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样子,甚至很少看到摩根被任何事情冲昏头脑的样子(除了艾斯翠德卿受重伤那次),她总是表现得很冷静,但这种冷静时常让亚瑟感到不安,就像在一片潮湿的沼泽地里前行……你不知道那片会吞噬你的泥浆究竟在哪里,你只是知道它的存在,并且知道你随时有可能被它吞噬。
他本想去找梅林,虽然基本不用指望对方在感情上能给出什么好建议,可他一直是个好的倾听者。
然而萝西女士先找上了他:“猊下希望您能在午餐前去一趟书房,她有重要的事情想与您商榷。”
“我马上就去。”亚瑟答应得很快,尽管对方脸上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让他感觉到了古怪。
相比艾斯翠德及其他几位御前会议的大臣,他对萝西女士的认知并不深,交流也十分有限,只知道她是情报机构的首脑,并且性格和她的工作内容一样“缄默”。
尽管早已被擢升为御前会议的一员,并且是最早获得佩戴黑珍珠荣誉的大臣之一,但她依然身着侍女时期的服饰,乍看之下与其他女仆无异,但整个狮心堡无人敢轻视她。
关于萝西女士为什么坚持身着女仆服饰的原因,他曾含蓄地问过摩根,后者的回答是:“因为她喜欢……你可以理解为她的一种爱好。”
书房里只有摩根一人,当他推门进屋时,对方正倚在窗边,明媚的阳光将那头金发照得闪闪发亮,她整个人就像在发光——哪怕已经结婚两年,妻子的美丽依然时不时能让他一阵目眩。
“帕里斯王已经签下了投降书,大约一周后就能送达卡美洛特。”她回首看向他,“战争结束了,不列颠终于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国家,亚瑟。”
“是啊。”他的内心和她同样喜悦,“这都是您的功劳。”
“是'我们'的功劳。”摩根纠正了他,“毫无疑问,百姓们将会迎来他们期待已久的和平时期,但对于我们而言,还有许多重要的责任需要履行。”
“我知道。”亚瑟心里一紧,但努力表现得若无其事,“阿格规文已经把狄伦·欧肯希尔德的事情告诉我了,到时候我会抽出时间参加的。”
摩根细细打量他:“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怎么会?我很高兴有越来越多优秀的骑士来到卡美洛特。”
“你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会撒谎,亚瑟。”她示意他看向书桌边的待客椅,“在正事开始前,恐怕我们需要先谈一谈。”
如果这就是萝西女士脸上那个神秘微笑的原因,那她可真是太恶劣了……亚瑟在心里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