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遗憾。”艾斯翠德说,“铁卫队里有许多优秀的年轻人,即使我不在了,他们也会继续支撑着这个国家。”
这也许就是艾斯翠德总能让她感到轻松的原因——她们认识了太久,彼此间的默契早已超越了言语。她们都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体验过最美好和最糟糕的日子,体会过辉煌与低谷,曾经为心中的理想而奋斗,也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尽管死亡总是令人伤感,但她们的人生已经没有多少遗憾了。
很少有人能理解这一点。
“距离黎明还有一段时间。”对方柔声道,“再睡一会儿吧,猊下。”
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艾斯翠德。”
“嗯?”
“有你在身边真好。”
闻言,艾斯翠德故作严肃地抿起了嘴角,以掩饰自己的笑容。
这让她脸上的皱纹加深了,却让摩根想起了她年轻时的样子——当她难以坦然接受他人的赞美而羞赧时,就会下意识地这么做,仿佛不希望别人看出自己心里很高兴一样。
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
清晨,格蕾遵循她叮嘱的时间来到了房间。看到女孩用手掌擦拭窗上的水雾时,摩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深秋了。
女王感染鼠疫一事对外仍是保密的,公爵府遗留的仆从又不值得信任,目前一直是格蕾在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她的小姑娘熟练地搀扶着精神萎靡的她坐到梳妆台前,然后拿起木梳为她梳头——她适应得比想象中要快,这让身为母亲的她不免感到愧疚。
在高烧的影响下,她对疼痛的感知比以往更加敏感,当格蕾试图用木梳理顺一个发结时,她神志昏沉地呜咽了一声,把对方吓了一跳。
她习惯性地安抚道:“我没事,萝西……”
闻言,格蕾愣住了,房间霎时陷入了死寂。
“猊下。”最后是艾斯翠德打破了沉默,“今天上午您还有一个重要会议。”
“也是……”摩根对着镜子收敛了脸上苦涩的表情,“抱歉,继续吧,格蕾,别在意我刚才的话。”
女孩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穿戴整齐后,格蕾又为她的脸颊和嘴唇搽上胭脂,掩盖她苍白的病容。
摩根今天将久违地会见一下洛锡安的贵族们,一是因为她托付给列夫的疑案已经拖延了太久,他无力继续周旋,今天必须落得一个结果,二是阿格规文虽然已经竭力阻止消息外露,但外面还是流传起了女王患上鼠疫的传闻——虽然某种意义上是事实,但摩根不打算放任这个“事实”继续传播,人有时候还是需要一些善意的谎言才能过得更好。
会议地点定在了王政会议厅。这一次,贵族们明显谨慎了许多,尤其是蓝道夫·利恩斯,不再像个一朝得势的人那样急于为洛锡安的本地势力做表率了。加尔·斯坦利倒是一如既往,有种毫无自觉的笨拙气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他身为旧贵族的自命不凡,这对他有好处。
不过今天的主角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儿子列夫·斯坦利,后者正在与自己的助手低声交谈什么,和她初次见到他时一样满脸苦相,一看就是从小负责给某些人(大概率是他的父亲)收拾烂摊子的人——事实证明,一个人只要愿意吃苦,他以后就能吃到很多很多的苦。
“列夫卿。”她的声音中的沙哑似乎引起了几位贵族的注意,但摩根装作毫无察觉,“关于麦尔肯卿的死亡,听说你已经有了可靠的调查结果。”
“是的,猊下。”
随后,列夫若有其事地开始汇报自己捏造的调查过程,摩根则佯装认真聆听,期间偶尔会咳嗽几声。关于她忽然缺席各项工作的理由,阿格规文对外的解释是由于过t劳和入秋受寒导致的感冒,因为先前在卡美洛特也有过类似的情况,这个理由的确说服了一部分人,但依然有人心怀疑虑。
从她突然病倒至今已经过去了一周,如果是普通人感染了鼠疫,此时应该已经一只脚迈入棺材了,在确定她虽然身体病弱,但似乎没有生命之危后,贵族们也慢慢收回了小心思,将注意力转移到做汇报的列夫身上。
列夫忽地咳嗽了一声,仿佛有意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调查进展到这一步,利恩斯侯爵显然是最有嫌疑的人。”
一言激起千层浪。
“这绝对是污蔑!”利恩斯侯爵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他在污蔑我!猊下,请别被这样卑劣的谎言所欺骗,我与麦尔肯·范加德男爵之死没有半点关系!”
自她上次隐晦表态后,有一部分家族投入了斯坦利的阵营,但就连本地贵族中有权发号施令的大人物都可能面临死亡的刑罚,这让在场的其他贵族多少有些惶惶不安……恐怕他们日后再也无心探究女王的健康问题了。
“逻辑上确实说得通——可是列夫卿,我亦有其他疑虑。”摩根假意指出其中的破绽,“若真如你所说,范加德男爵是在我与诸位大人初次会面的当晚被杀害的,原因是我在会议上明显更青睐加尔卿,于是蓝道夫卿怀恨在心……”
加尔·斯坦利明显对氛围较为迟钝,只是在被提及自己受青睐时本能地露出了微笑,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