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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坚持道:“我的代价应该由我本人承受,而不是为那些害死女王的人减轻罪责。”

“您以为我说的是猊下之死?”他说,“看来t您还不知道,如今北方对您非常排斥,甚至有意与英格兰再度分裂。”

“什么?!”

“有人认为是您暗中设计了猊下的死亡。”

……

“最近有一些不利于陛下的谣言在北方广为流传。”格蕾低声道,“这是您的手笔吗?”

“当然不是,殿下。”他微笑着回答,“在发生了这一系列事件之后,我并不奇怪您将我视作可怕的阴谋家,但您应该也明白,我比制造这些谣言的人更高明一些,这种可以被当作底牌的手段,我是不会那么早就使出来的。”

“您拿这些手段威胁了阿格规文。”

“有时狐狸也能假借鬣狗的威风。”戈达德回答,“可恕我直言,这些流言蜚语本身反倒是整件事里最无关紧要的,真正重要的是北方有不少人相信它们。毕竟您也知道,如果人们莫名对某个空穴来风的消息深信不疑,背后必然有其他原因。”

“我……”格蕾顿了一下,难以掩饰自己困惑和不安的目光,“我不明白,怎么可能有人相信那些话?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深爱着母亲。”

“除非您认为葛尔以北的不列颠人不能被归为'所有人'之列。”他说,“殿下,您很聪慧,成长得也很快,但您出生得太晚了,所以对猊下登基前的事情所知甚少。即使如此,您也应该明白,猊下并非那种生来就甘愿把自己的帝国版图与他人分享的女人。猊下与陛下的婚姻,最开始只是一种妥协——至少对猊下而言是这样。”

现在回想起来,戈达德心中已经没有了那种荒谬和嘲弄,更多只是感慨。如果猊下仍只是廷塔哲公爵也就罢了,可当时的她已经在实质上统治了北境十几年,在复兴了康沃尔之后,还让北方积累了前所未有的财富,任谁都觉得不列颠不会再有比她更适合登基为王的候选人了……

然后亚瑟出现了。

这个默默无闻的年轻人拔出了石中剑,成为了预言中的英格兰之王。他振臂一呼,半个英格兰和威尔士的贵族纷纷倒向他,瞬间就成为了一支足以威胁到猊下的势力。

“多么可笑啊,十几年积累下来的实绩,居然比不上那位宫廷魔术师的一个小把戏。”他感叹道,“我不否认陛下在军事方面的才能,可当初他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又初出茅庐的小子,又有何资格与猊下争夺王位呢?”

格蕾没有回答。尽管她礼貌地保持缄默,但从她的表情来看,多半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是在莫德雷德之后诞生的,当时两位王的婚姻已经维持了十几年,感情深厚,相处和睦,大抵无法理解这件事当时给女王党带来了怎样的冲击。

也正是从那时起,戈达德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们需要的并不是真相,而是一种感性上的认同和共鸣。由于这种感性往往出自某种突发的激情,所以人们有时甚至会主动拒绝知道真相,对他们而言,激情的火花被浇灭是比被谎言欺骗更加严重的结果。

“您可能会认为这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而这却是如今一切荒诞怪相的源头。”他说,“北方的人们已经受够了这种戏码,命运的宠儿最后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了一切……”

奇妙的是——几个月前,他和亚瑟发生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对话。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去害王姐?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愿意代替她去死……我……”戈达德依然清晰地记得对方当时的反应,记得血色是如何从那张脸上一点点从褪去的,仿佛前面对他的所有否定都不如这一句话伤他更深,“我爱她啊……”

戈达德不会否定这句话——即使是最反对国王的女王党,也无法否认他对猊下的深情。

但这种深情无法抵消冷酷的现实:他们的国王是一个受到命运太多偏爱的幸运儿。

猊下努力多年才有机会得到的东西,是他天生拥有的。猊下深耕数年的积累,他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收获了一半的果实。为了平息瘟疫,猊下远赴北方,昼夜操劳,呕心沥血,最终在病痛中死去,他在卡美洛特没有为北方费过半点心思,却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不列颠唯一的最高掌权者。

北境对国王本来就没有半点感情,更别说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女王死后再一次坐享其成了。

“不过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收回思绪,“殿下,国家不关乎善与恶,只关乎治与乱③。如果说北方对陛下的恨意尚且源于一些虚无缥缈的理由,那么洛锡安人对奥克尼郡的恨意,恐怕连您也无法理直气壮地反驳吧。”

格蕾咬住了嘴唇,没能给出任何回应。

“一旦洛锡安和奥克尼陷入内战,本就脆弱的北方经济可能会彻底瘫痪,更不用说奥克尼郡还是不列颠第二大舰队的驻扎地了。”戈达德继续道,“当然,王室大可以出兵干涉,但以陛下在北方糟糕的名声,这么做只会加剧南北之间的矛盾,使国家再度分裂。”

“……所以您答应了利恩斯侯爵他们的要求,保全他们的家族,只要他们不再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