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来接人,麻烦先把当初的药钱和她这一年的花销结一下。
张嬷嬷:“……”
她目光冷淡地扫过顾秋实浑身上下,意味不明地问:“是你救了他们母子?”
顾秋实颔首:“怎么,你想不认账?给个百两银子,你们随时可以把人接走。要是不想给钱,那可不行。”
张嬷嬷目光在母子二人身上扫视,突然冷笑了一声:“就她的命,值不了这么多,别多管闲事!”
说着,丢了一个五两的银锭过来。
顾秋实:“……”
装得这么大排场,倒是多给些啊。
不过也能理解,下人再怎么体面,出门也不会带太多的钱。
刘氏当初是富贵过的,说实话她现在家里攒着的银子还有好几十两,根本就不缺这一点,看到张嬷嬷这侮辱人的动作,瞬间就恼了。不过她因为过去的那些经历,早已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心思,当即低下了头,遮住自己的神情。
母子俩谁都没有上前去捡钱,张嬷嬷再次冷笑了一声,嘲讽道:“穷得叮当响,却还有几分骨气。可笑,这天底下最不值钱的就是那玩意儿了。”
她一步步踏进了门,站在桃夭床前,伸手就要去抱襁褓。
刘氏看见那个襁褓,心里的烦躁又添了一层,当初她以为桃夭腹中是自己的孙子,拒绝了村里人送的旧小衣衫,买了新料子去河边又捶又打……这种不好的料子想要变软,就得捶打过后晒干,重新捶打晒干,如此反复十几次,还能让料子又软又不伤肌肤。
那时她是抱着满心期待做的,结果却得知桃夭处处欺骗,别提多呕了。桃夭生下孩子这两天,她都不想进那个房。
“这姑娘满口谎言,骗得我们母子照顾她大半年,这点钱不够。”
张嬷嬷就像是没听见这些话一般,动作丝毫不慢,也没有抱刚出生孩子的小心翼翼。
桃夭一开始就不想让她看见这个孩子,见状急忙伸手去护着:“你别碰孩子。”
张嬷嬷脾气可不好,反手就是一巴掌:“贱妇!”
桃夭被打趴在被子里,脸颊都肿了,却死死护着孩子不撒手。
顾秋实冷眼看着,上辈子这些人也是进门来就抱孩子,不同的是母子俩不知道她的身份,只看出她来者不善,以为她要伤害孩子,两人都上前去护着,结果被她带来的人狠揍了一顿。当场就爬不起身了。
紧接着等到桃夭的男人到来,嫌弃他们没有护好母子俩,又是一顿揍。
前者恨他们救人,后者恨他们救了人不够尽心,等到他们先后离去,母子俩已经病重不起,没多久就死了,还是村里人出面帮忙收尸的。
如今刘氏知道那不是自己孙子,别说上前护了,看一眼都嫌烦。按理说同为女子的她应该看不得桃夭还在月子里就被人欺负,但刘氏想到桃夭在过去大半年里故意误导自己坦然享受她的照顾,她就对桃夭没有任何好感。
乍一看这位嬷嬷不是好人,谁知她是不是也被桃夭骗过呢?桃夭骗人眼睛都不眨,可见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要是帮了桃夭,岂不是助纣为虐?
退一步说,就算桃夭真的无辜,刘氏凭什么要帮她?说难听点,母子俩帮她已经够多了,也不见她道一句谢,被戳穿后从头到尾没有道歉,还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村里人虽然有大半相信刘氏所言,相信母子俩被桃夭欺骗,但在看见桃夭那般委屈后,又有不少人觉得刘氏胡编乱造,为的就是拿捏儿媳妇……刘氏心里是要多呕有多呕。
桃夭挨打,整个人凄凄惨惨,刘氏没动,顾秋实就更不可能出言护着。
张嬷嬷一把抢过了襁褓,看着里面的孩子,脸上满是阴沉,伸出五指掐住孩子的脖颈,手上渐渐用力,很快手背上青筋直冒,孩子的哭声由大变小,到后来喊都喊不出来。
桃夭吓得魂飞魄散,疯了一样扑上去抢,其他几个人上前摁住,不大的屋子里挤得满满当当,桃夭被摁住后还不甘心,又哭又嚎,屋中瞬间鸡飞狗跳。
刘氏看见这般情形,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也太过了点。”
哪怕桃夭有错,孩子总是无辜的。
刘氏上前:“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都别在这个院子里呢,这是我的家,麻烦你们出去吵。”
桃夭哭喊:“伯母,救救我儿子,以后我会谢你的……不管我犯了什么错,孩子是无辜的呀。”
她的最后一句话,刘氏是赞同的,她还想上前呢,忽然觉得胳膊被人抓住。她回头看儿子,却先看到了门外又来一群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身着墨绿色锦袍的富家公子,他满脸焦急,脚下匆匆,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身后跟着七八个随从。一进院子,他先看到了母子俩,质问道:“桃花呢?”
顾秋实伸手指了指厢房。
院子里三间屋子,都是十年前新造的,比起村里的其他人,这房子哪间都不错。这位公子却跟方才进去的张嬷嬷一样,看见房门后皱了皱眉。
听到里面闹哄哄,有女子在尖声哭喊,公子急奔过去,当看见屋中的情形时,恨得目眦欲裂,怒斥道:“狗奴婢,给我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