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进桃花屋中是事实,两人独处是事实,她一走,丫鬟就收尸同样是事实。
并且,桃花脖颈上的指印此时愈发明显,正和高氏的手指,甚至因为她指甲太长,掐桃花时留下的印记和她指甲长短一模一样。
事情查到此处,高氏辩无可辩,她也懒得否认,仰着下巴道:“桃花诅咒我不得好死。她一个丫鬟如此对待主子,不该死么?”
下人们一个个轮流问话,前后已经小半个时辰。正常人还好,古老爷有些疲惫,听到儿媳这问话,他揉了揉眉心:“罪不至死,还有,桃花伤重成这样,已经活不了几天,你对一个将死之人下毒手,实在是急躁。”
高氏坦然认错:“儿媳有错,父亲恕罪。”
甚至都没有请罚。
她脸上毫无杀了人之后的害怕心虚愧疚,古老爷都气笑了。
顾秋实上前,摁住了古老爷的肚子:“爹,别说话,小心绷着伤口。”
古老爷想要出声,顾秋实已经率先道:“古启城,高氏这急躁的性子和杀人不眨眼的狠辣不配做古府儿媳,更不配做古府当家主母。”
高氏以为自己说服了公公就能安然无恙,最多受几句责备,没想到这个从未与她正面交锋的便宜小叔子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是想休了她,把她赶离古府!
或者说,是想赶他们夫妻离开!
古启城看着丫鬟书写完,已经过了好几息,在这期间,他注意到父亲没有说过一句话。也就是说,父亲也赞同古启华的话。
高氏瞪着他:“古启城,你当初说过要对我一心一意,还说要照顾我一生,前者你没做到,后者你要是还做不到,别说我不会放过你,爹娘和大哥他们也不会让你好过!”
其实夫妻之间关起门来谁强一点谁弱一点都不要紧,高氏错就错在慌乱之下当着人前放这样的狠话,古启城是个男人,是要面子的。管不住媳妇,被媳妇大呼小叫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加上他绝对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守了十多年即将到手的家业。
他不知道高氏吼了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话,看书写丫鬟那为难的脸色就知道了。他呵斥道:“她说了什么?”
丫鬟是特意挑出来的,由于位置很要紧,古启城害怕自己被丫鬟误导,刻意选了自己的死忠,也是他的房里人。
凡是伺候过古启城的丫鬟,都被高氏为难过。丫鬟面上是不敢,其实心里很想看高氏倒霉,做出一副唯唯诺诺模样,下笔却毫不留情,原原本本写出,下笔时用了心机,连高氏那种趾高气扬的语气都似乎带出了几分。
古启城看完后,整个人气鼓鼓的,也没有试图朝父亲替妻子求情,几步过去抢过丫鬟手里的毛笔,唰唰写就一封休书。写完了后爽快摁了指印,直接丢到了高氏面前。
高氏看着面前飘飘荡荡落下的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古启城,你敢!”
其实,若不是她这么凶,哪怕有古启华步步紧逼,他也许还会求一求。可高氏实在是太霸道了,弄死桃花不说,对他也没有妻子面对丈夫时该有的恭顺。
“爹,高氏是您给儿子做主娶的,儿子今儿把她休了,还请父亲费费心,再帮儿子择一良配。”
古老爷面色复杂:“我有心无力,你也大了,以后自己看着办吧。还有,当初这个媳妇是你亲娘挑的,我以为她是亲生母亲,不会害你。加上古府是她娘家,她不会害古府,我又忙,就没有多费心查探。你们夫妻过不到头,我有失察之错,但错得最多的人是你娘!只看家世,不看姑娘本身。”
对于家是强大的媳妇,休妻不是甩一张纸这么简单,得两家坐下来商量。
古启城还在看丫鬟给自己写父亲说的话,高氏已经跳了起来:“我不认这休书,爹娘绝对不允许你们胡闹的。”
顾秋实眨了眨眼,出声道:“其实,古启城要不要休你,你杀了桃花这件事他能不能原谅,说到底都跟我们古府没有多大的关系。来人,把他二人丢出去。”
高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当初会嫁过来是冲着做古府当家主母而来,否则,日渐衰落的余府嫡次子,高府绝不会考虑这样的女婿人选。
“父亲都没说话,你凭什么?”
顾秋实振振有词:“就凭古启城天天没事算计我,当初险些打死我够不够?”
古启城根本就赶不上趟,书写丫鬟的手都忙成了残影儿,他还是跟不上。
高氏自然是要帮自己男人的,吼道:“那他的耳朵还被你弄聋了呢,大家互相伤害,凭什么你伤人就行,他做就不行?”
“证据呢?”顾秋实冷笑,“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他耳朵聋了,那么多大夫都看过,有谁指名道姓说是我弄的?而他要把我打死的事情整个山村的人都可以作证。以前看在我们是半个兄弟的份上,我不跟他计较,也没打算把事情闹大。但从这一刻起,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绝不轻饶!”
高氏觉得自己输了。
根本吵不过!
一个男人嘴皮子还是这么利索,根本给人反应的机会。她扭头看向古启城,见他还在盯着书写丫鬟的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男人忒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