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嗓门特别大,眼神也凶。
何母吓一跳:“巧儿去了那家,再不用辛辛苦苦做事,还有小丫鬟伺候,有什么不好?要是运气好点……”
姜婶娘不是媒人,只是有个妹妹镇上给一位老头做妾,那老头养了不少女人,却只有一个儿子,今年都四十了,别说儿子连个女儿都没。在提何巧儿之前,屋中已经有了三房小妾。
顾秋实心里烦躁得很,粗暴地道:“既然那么好,娘总说让巧儿让着表妹,那就让给腊月吧。”
何母皱眉:“腊月是杨家的姑娘,我做不了主。再说,人家愿意给五两银子的聘礼,杨家不缺这银子!”
“我也不缺。”顾秋实准备进屋换掉湿衣,刚走一步,就听见何家宝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明显是有话要说,何母特别紧张这个孙子,见状急忙问:“你是着凉了么?怎么不多穿点?”
何家宝穿一身长衫,那衣衫成色比何明耀身上的还有好些,他摇摇头:“奶,说到银子,我今日回来是有件事情想跟爹娘还有您商量,还特意带上了大伯帮忙参详。”
他话是对着何母说的,顾秋实直接进屋关上门换衣。
外面传来了何家宝的声音:“前天夫子找我单独说话了。他说自己年纪大了,读了一辈子书,考得了童生功名已经是运气好。我若继续留在那里,怕是这辈子都只能止步于此……”
何母顿时急了:“可是咱们镇上也没有秀才呀。隔壁镇上倒是有……听说束脩很高,再说你去隔壁镇需要一天,来回不方便,那里也没个熟悉的人,我们如何能放心?”
顾秋实已经换好了衣衫出门,何家宝从头到尾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盯着何母道:“奶,夫子说我在这样偏僻贫瘠的地方十五岁就能考中童生,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他不忍心让我一辈子在小镇上蹉跎,帮我写了一封荐书,拿着这个,县城里的王秀才会尽心教导我。”
“我一辈子都没有去过县城,你一个人长期住在那里,出事了也没个商量的地方啊,这不行。”何母连连摇头。
何家宝有些着急:“奶!我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这个小镇上,早晚都要离开你们的。晚不如早!早一年考中,家里也能早日过上好日子。我已经问过,只要考中秀才,咱们家……”他看了一眼破烂的院子,“至少能修个院子,买几亩地,再不用受穷。”
何母张了张口,心里很不放心,也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厨房里的母女四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屋檐下,顾秋实从张幺娘的脸上看到了焦灼担忧。
张幺娘悄悄靠了过来:“他爹,你说这得要多少银子才够?”
何巧儿姐妹三人则是一脸麻木。在她们看来,这属于关乎全家的大事,没有她们说话的份。她们只要每天起早贪黑干活,到了时间吃饭睡觉就行。
就在张幺娘问出那话时,何母也忍下了对孙子的不舍,问:“这在城里住,一年的花销不少吧?”
何家宝垂下头:“是,我已经问过了,最偏僻的院子租一年需要二两,束脩至少得七两。”
何母忙问:“那你吃饭怎么办?笔墨纸砚的花销又要多少?”
这些年家里最大的开支就是何家宝的束脩和笔墨纸砚,还得供他偶尔和同窗一起出去吃饭。当然,镇上大部分读书人家中富裕,三天两头在外吃。但像何家一样勉强供养孩子读书的人也有,一年就出去吃个两三次,咬咬牙也能供养得起。
院子里很安静。
张幺娘咬了咬唇,低声道:“就不能……不能不去么?反正已经是童生,帮人写对联写书信也足以养家……”
“娘!”何家宝打断她的话,认真看着她,“如果儿子没有这份聪明,不读就不读了。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超过了这世上九成九的的同龄人,您真的要儿子在这小地方浑浑噩噩一生?您就不想做秀才的娘,不想做有俸禄的诰命夫人?”
张幺娘被儿子问得满脸都是慌乱,她确实想啊,可是那些荣耀就像是她和太阳的距离,太遥远了,一辈子都触及不到,简直做梦都不敢这么做:“我……”
何母听到孙子的话,一拍大腿:“我去借。”
张幺娘听了,心里一惊,脸色都变了。
这里已经是九两银子,至少要准备十两,儿子才能出门。家里已经没有存银了。
之前考中童生之后别人送来的礼物已经换成了何家宝身上的衣衫和书。堂堂童生,那么多人上门拜访,连一身体面的衣裳都没有,说不过去。还有,想要继续考就得有书……总之,在何家人看来,那些银子都没有乱花。
这也导致了如今他想要去城里,家里一两银子都凑不出来。
借个十几两银子,家里拿什么来还?真让女儿去给那个比他爹年纪还大的男人做妾?
何母和何明耀夫妻二人经常念叨,说何家宝很有天分,何家近几代人想要改换门庭,只能指望他,家里人无论是谁都不能耽误了他。
久而久之,张幺娘也被说服了。此时她满脑子都是家里欠一大堆债没法还,却说不出阻止的话。
她不拦,上辈子何明远没能拦住,如今顾秋实来了,自然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