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上了一股酸涩之意。
“爹,别胡思乱想,您一定会长命百岁,以后您还要帮女儿养孙子呢。”
原先听到类似的话,姚三爷为了让女儿宽心,从来都笑着宽慰,此时却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我没多想,就是觉得这药丸是个好东西,我那女婿挺有心。”
姚玉宜有些意外:“这药有用?”
姚三爷颔首:“他的医术,可能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粗浅。”
姚玉宜心中一动,父亲的病看了不少大夫,家中伯父请来的那些不一定可信,但这些年她私底下也没少悄悄请,有一次连隔壁府城的名医都叫过来了……为此,三房手头的银子是越花越少。但他们父女却一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
隔壁府城的那位名医来得神不知鬼不觉,把脉后摇头,说需要□□。
姚玉宜还想去试一试,但是被姚三爷拒绝了。因为那大夫说了,即便是解毒,也会影响他的寿数,他活不了几天了。
这会儿把他中毒的事闹开,等于和家里的人撕破脸,女儿的婚事一定会被拿捏,嫁个瘸子傻子还是好的,就怕流落到那种心狠手辣之人手中,这是将女儿送出去做妾,到时连个名分都没有,任人欺辱打骂。
不光是女儿,还有母亲,母亲原先也试图真争,可只要敢有动作,他就会遭罪,为了让他好过点,这些年一退再退,手头没有半分人脉,银子也被搜刮干净,就如那粘板上的鱼一般。
他反正都要死,不撕破脸,家主要脸,不会太亏待了母亲和女儿。
比如这一次和万府的三公子相看,虽是庶子,却也年轻有为。姚三爷看到未来女婿时,就知道自己的忍让是对的。
话扯远了,姚玉宜看着那玉瓶:“难道他的医术很高?”
姚三爷似笑非笑:“你大伯母总算是干了一件好事。”
姚玉宜心中一喜。
“婚事就如原先约定好的那样,越快越好。”姚三爷以为自己时日无多,有跟自己的大哥要求过尽快把女儿嫁出去,省得误了花期。
闻言,姚玉宜满脸羞涩:“都听爹的。”
婚期定在两个月之后。
在这两个月内,顾秋实十天八天就会上门拜访一次,三天两头就有东西送上门,药膳每日都有。
到了大喜之日,姚三爷脚步轻快,已经恢复得如同常人。只是他病弱惯了,不想让人知道他好转,涂了一些脂肪后,脸色惨白惨白的。
姚玉宜很舍不得父亲与祖母,拜别长辈时,哭得泪眼汪汪,眼泪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
当下的出嫁女需要家中兄弟背着上花轿,但姚玉宜没有亲生的兄弟,大房二房儿子倒是多,但谁也不愿意,磨磨蹭蹭都不想上前。顾秋实见了,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姚玉宜轻呼一声,低声道:“爹请了二房的三哥,三哥答应了的,只是他不敢太冒头,得等其他人都拒绝之后……”
大概是真的伤心,声音里还带着哭腔,顾秋实低声回道:“不用他,一个个都不上前,我抱着你上花嫁,看看姚家好不好意思。大喜之日,别为了这些渣滓烦心。”
姚玉宜沉默。
这确实是将姚家兄弟不和,姚府的公子不疼爱堂妹之事直接撕开了遮羞布摆在了众人面前。
好面子或者心软的人会觉得这样做不好,但姚玉宜不觉得,姚家人都要拿捏她了,难道她还要为他们考虑不成?
唢呐锣鼓声宣天,一路上特别喜庆。
万夫人对外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苛待庶子,婚事办得挺体面。
新人绕了半个城后回到万府,两人在喜婆的安排下拜堂成亲。
顾秋实成亲,万老爷有亲自过问。
万府庶子的婚事不会办得多盛大,但顾秋实的医馆生意很好,最近又烧出了一批精美的瓷器,引得不少客商纷纷下定。
这些想要买货的客人在成亲当天亲自登门贺喜,来不了的也会派身边的得力管事。万夫人想要随便糊弄,万老爷不允许,他怕丢人。
于是,成亲一切事宜都比照嫡子来办,万夫人不愿意,感觉排场太大了显得府里没规矩,嫡庶有别!更重要都是,她不想让这个自己一直想要摁死的小崽子太过风光。
夫妻二人各执己见,老夫人也出面了,更是直言,如果万夫人敢随便糊弄,那就回去歇着,她亲自布置。
此话一出,万夫人心里再不甘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请你把万老爷和老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果然到了大喜之日,城内有头有脸的老爷都亲自登了门,来不了的,来的也是身边最得力的管事,还一再冲着万老爷致歉。
万老爷心里特别高兴,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过。
这番排场和面子不是他给的,而是儿子自己挣的。人到中年,再没有什么比儿孙出息更让人高兴的事了。
到了行礼时,万夫人磨磨蹭蹭,万老爷强硬得把人牵过来放在主位上,还威胁道:“你如果不愿意坐在这里好好接礼,那我就换一位,总有愿意的女子。”
这话把万夫人吓得心惊肉跳,她不敢再闹妖,吉时已到,一双新人被牵到面前,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