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从头到尾没有往梁玉那边看一眼,语气随意得不像是安排自己的儿子,倒像是扔一块抹布。
梁玉心中惶恐不已,试探着唤:“爹?”
顾秋实扭头看他,然后收回目光。
梁玉被那一眼看得浑身冰凉,老老实实趴地上:“爹,出什么事了?是娘身边的小人做错了事吗?”
此时江婆子已经奄奄一息,被下人拖到了顾秋实面前,他抬抬手指,立刻有人拿掉了江婆子口中的布。
“说吧,你只有这一个机会,如果不老实,那就直接丢乱葬岗。”
如果说江婆子一开始还想糊弄,且打算好了糊弄不过去就将此事应下,但挨了一顿板子只剩下一口气的她是真的生不出其他心思了,颤颤巍巍道:“是……当年夫人生下来的是一个姑娘,生孩子当天就将姑娘送走,然后从白府……”
白水灵头皮一炸:“你胡说!”
江婆子已经没有力气反驳,继续道:“从白府……抱……抱来了公子……”
说到这里,她喉咙一甜,张嘴就喷出了一口血。她努力睁大眼睛,“救……救……救我……”
顾秋实瞅着她,忽然问:“当年这件事情是谁安排的。”
江婆子为了保得一条小命,也为了保住自己女儿,忙不迭道:“是……是我……”
顾秋实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我真正的女儿流落在外?就在白府?”
江婆子点头:“是……是明月……表……姑娘……”
她受伤很重,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你说话算话,快救我娘!”说话的是外头挨板子的江六月。
她年纪和白水灵相仿,一直没有嫁人,可以说是对主子忠心耿耿。
顾秋实挥手:“丢去乱站岗。”
江婆子瞪大了眼睛,但她已经无力为自己争取。
江六月听到这话,简直要疯了,激动地道:“我娘都已经招了,你为何说话不算话?”
顾秋实扬眉反问:“我可没有承诺过得知真相就放你们生路。只凭她将我亲生女儿换出门这一件事,她就死不足惜!”
梁玉心中再无侥幸,趴在地上装死。
而被人请过来的白明月,此时站在拱门处,她过来时刚好将江婆子的招认听在耳中,顿时心神俱震。
她又不傻,此时许多过往浮上心头。
比如姑母对她的耐心和偏爱,不提那些难听的谩骂和平时逼着她学各种技艺时的严厉,姑母对她的疼爱已经隐隐能和梁玉持平,这本身就很不寻常,毕竟白家不止她一个女儿,她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庶女。
还有最重要的,姑母经常炖了汤让她送去给姑父,还经常在夫妻俩吃饭时刻意留下她一起吃。
原先她只以为是姑母想让她讨好姑父……毕竟她住在梁府算是寄人篱下,一家之主对他疼爱几分,她的日子会更好过一些。
但是,方才江婆子的那番话让她明白,事情根本就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姑母当年生的是一个女儿,但她想要儿子,所以把女儿送我娘家,又从娘家抱了一个男娃过来。抱过来的男娃是梁玉,那当年送走的姑娘是谁?
白明月明白,那个姑娘就是她。
姑母根本不是她姑母,而是她的亲娘。姑父是亲爹,直到今日,姑父隐约怀疑了她的身世,所以才有了给她搬院子,又对她嘘寒问暖之事。
原来,她不是寄人篱下的小可怜。
想到这些年的战战兢兢,白明月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姑母,当年你送回娘家的女儿在哪?”
白水灵瞪了她一眼:“反正不是你。”
话出口,白水灵惊觉自己失言,这话等于她承认当年真的送走了一个孩子,忙找补道:“我没有换过孩子,这些都是污蔑。明月,你姓白,不是我的女儿。”
顾秋实忽然道:“胡林,准备笔墨纸砚,一会儿我要写休书。”
他情绪不是特别激动,白水灵却怕到了极致。
“大爷,你不能只听信下人的一面之词,我没有换孩子……即便孩子真的被换,那也是他们私底下替我做的决定,是他们背着我干的,我不知情啊……”
顾秋实不耐道:“白氏,你不要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一会儿老老实实拿了休书滚蛋。”
“我不要!”白水灵几乎是尖叫,“我是梁府的当家主母,你不能仅凭这几句似是而非的污蔑就这样对我。大爷,想要撵我走,必须拿出人证物证。”
顾秋实扬眉:“你可以不走,以后梁夫人就疯了,必须要到庄子上静养。”
白水灵:“……”
这是让她在去庄子上静养和被休之间二选一呢。
选择被休,忒丢脸,她以后也不好意思出现在人前。
但是,如果选去庄子上……听说庄子上每年都要病死好多人,如果她病死了,白府又理亏,绝对不敢为他讨公道,到时她死了也白死,还会死得无声无息。
顾秋实又补充:“这病重了不治身亡,本也是情理之中。”
白水灵:“……”
要么死,要么被休!
她哪个都不想选,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