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无随手拉住对百夜阁好奇、还想再追问的兰天瑞,笑道:“不如请他们一起来吃饭?”
“那请您在这儿稍坐一会儿。”季幽想了想,退了出去。
她这会儿倒也不太感觉羞耻了。她本就不是性格扭捏之人。但既然衍无相邀,她也愿意让父母与恩人见一面。
季幽邀请父母过来的时候,兰浊贤已经上楼,摆下了酒席。
衍无并不跟他们客气,甚至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到桌边,顺便给那小乞丐安排了个位置。
兰浊贤顺势给小乞丐添了双碗筷,季幽和兰天瑞坐在一边,再加上季幽的父母,这一桌人员十分混搭的宴席便这样开始了。
一开始时,其他人还有些拘谨、
怕这不合礼数……但衍无表现得毫不在意,大家渐渐的也就都放开了。
由于衍无年岁与兰浊贤、季幽都很相近,季幽的父母听说此事后,还询问了衍无的婚姻大事情况……
衍无:谢邀,修无情道。
他当然不是修无情道的。
但对凡人解释修士寻找道侣的难度和修真界中道侣的稀缺程度属实困难,他又不可能说自己是个天魔不可能跟哪个人类在一起,于是干脆胡乱扯了个借口。
而无情道属实是个很好的借口。
一听这词,季父、季母便不吭声了。还是对修真界有些了解的兰浊贤,给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无情道。
观雪是修真界中成名的大剑修,又素来大度,对自己的道从不忌讳谈论,所以她的道在修真界中流传甚广。
其实修真界中,尤其是散修中,也有不少跟着观雪修无情道的。
但是……
修什么是一回事,能不能修成又是另一回事了。
酒桌上闲聊,大家说话都很随意,想到哪便说到哪。
于是兰浊贤顺着无情道的话题扯了一堆闲篇,衍无就笑眯眯地听着,也不反驳,只纠正了几处明显的错误,算是坐实了自己“修无情道”一事。
待这个话题过去,衍无才寻到机会,问了自己关心之事——
“城中那几个富户,平日里待人如何?”他问道,看了一眼那小乞丐。
小乞丐从两三岁、被发现不能说话时,就被父母抛弃,被一个老乞丐捡了,带了两年。之后老乞丐去世,便自己乞讨为生。
他记不得自己原本的姓名,老乞丐也只是“哑巴”、“小哑巴”这样喊他。衍无不情愿这么称呼他,可小乞丐也想不出自己应当叫什么名字,于是衍无便喊他“小朋友”。
六七岁的年龄,也确实还是个小朋友呢。
“小朋友说想去那些富户家做工,”衍无道,“不知道去哪家比较合适?”
“……嗯。”兰浊贤沉吟,然后道,“以我平日的了解来看,我觉得去姓钱的那户,或许会好些。”
“怎么说?”衍无挑眉。
“这几家人,在珠盐城中都挺有名。”兰浊贤于是介绍,“朱家乃是珠盐城中最先做珍珠生意的人家,因此积攒了许多财富。朱家家风蛮正,因此绵延数代,仍然繁荣。
“可在朱家做工,并非是好差事。尤其是家生子,或者是小朋友这样的小孩子。”
衍无好奇道:“为什么?”
“采珠。”兰浊贤道,“蚌生在海底,若想获得珍珠——大量的珍珠,便要深潜入海底采。可深潜危险,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样的水性。朱家的采珠人,往往要打小开始培养。
“所以其实朱家每隔几年便会招一批幼龄稚童。朱家会付丰厚的工钱,但这工钱可不是白拿的。
“很多孩童都会在训练的过程中受伤、死亡,即使最终能成为朱家满意的采珠人,也很难长寿。采珠对人身体的
损伤很大。
“所以,进入朱家的孩童,其实很少是乞丐。大多是穷人家的孩子,拿自己的命,换丰厚的工钱,补贴家用。乞丐的话……俗话讲,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怕乞讨为生,也比没几年就死了强些。”
衍无沉默片刻,忽然冷笑。
“看来朱家平常是不会做什么接济穷人的善事了。”他说道。
兰浊贤苦笑,“是。”
若是穷人都能活得下去,还有谁会卖命给他们呢。
“其他人家呢?”衍无问。
“闫家说做海盐生意的。”兰浊贤道,“能做盐生意的,不是一般人家。据说,有朱国上层的关系在呢。
“所以闫家平时行事便骄横。听说对待自家下人也并不好,只是……有钱有势,在这珠盐城中,无人能管得了他们罢了。”
“珠盐城,‘朱’、‘闫’城。”衍无细细咂摸了这两个姓氏,笑道,“有意思。看起来这所谓的富户,可不仅仅是富户而已啊。”
兰浊贤道,“瞒不过您。这几家富户,正是这珠盐城中最打头的几户人家,像我家这种才来不久、只做点小本生意糊口的,根本不配跟人家打交道呢。”
衍无眨眨眼,听出了些话外之音,笑。
兰浊贤又介绍了其余几家富户,都是各有各的产业、各有各的“核心竞争力”的。最后,才终于说到了那钱家。
与那几家不同,钱家并不专营一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