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记恨您,我又不敢。”
梁喑没听清:“嗯?”
商场沉浮多年,历经诡谲,沈栖想什么几乎像白纸一样摊在他眼前。
其实今晚他本没时间来,接到电话时正在一个应酬上。
酒过三巡,红蕊进来跟他报告,说沈栖今晚本来要回去却突然决定住在沈家,林叔担心会有什么岔子,便请她问问梁先生的意思。
梁喑沉吟片刻,想起今日是沈如海寿宴。
是下帖子请过自己的,他当时拒绝了。
红蕊说:“沈如海是他的亲爷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您不放心的话,我过去看一眼?”
“不必。”梁喑制止她,倒了满满一杯酒一滴不剩咽下去,笑着和在场生意伙伴说:“临时有事,改天我做东亲自给各位赔罪,失陪。”
沈栖一个人回家,势必要遭受家人的盘问责难。
他来一趟,算是给他撑撑腰。
“孩子心里有主意,做什么事也不告诉大人。”梁喑叹气。
沈栖心脏乱得七上八下,不太确定地问他:“您今晚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不然呢?”梁喑抹去他额头的薄汗,笑道:“难道我特地来这儿看风景,你觉得我已经闲到了可以从应酬上下来给人过寿宴的地步了?”
沈栖:“您可以不用来的,我自己能处理。”
梁喑没再继续说,余光瞥见地上的大箱子,顺手拿起一张雕刻了一半的皮影。
“你雕的?怎么收起来了?”
沈栖接过来,半跪在地上问梁喑:“梁先生,这些下个月演出要用,我想
() ……带回家去,可以吗?”
不知哪个字莫名戳到了梁喑的心,他顺手在沈栖头上揉了揉:“可以,还有什么想带的一起带走。”
“都在箱子里了。”沈栖从箱子里抽出一个稍大的纸盒,拿出里头组装完毕的皮影朝梁喑摆弄,“好看吗?”
“好看。”梁喑拿起一个相框,一个清瘦单薄的小少年,垂着头认认真真雕刻,“这是你?这么小一点儿,有八岁么?”
沈栖看着正好压在他侧脸上的手指,轻声反驳:“那时候十岁了,又不是人人都跟您一样长那么高。”
梁喑低头瞧他,捏了捏他单薄的手腕骨,“确实。”
沈栖笑了笑:“干牛皮特别硬,我那时候力气也小,几乎天天受伤,师父老骂我说我十根手指头不够削,让我再去买几根。”
梁喑拿起他手指,果然发现一些淡粉色的疤痕,“那为什么还学呢,据我所知非遗技艺不赚钱。”
沈栖微皱了皱鼻子,轻声反驳他:“您不要老是想着赚钱好不好,先辈们创造出文明,千年风霜洪流碾过,会把一些文明淘汰埋进沙土,被更先进更有意思的东西替代,可即便是这样,也总要有人去传承的呀。”
梁喑一哂,“好,我的错,你继续说。”
房间灯光暖黄,潮热之下,沈栖鼻尖冒出细小的汗珠。
梁喑视线发沉,不自觉从一张一合的唇挪到了伶仃单薄的颈骨。
“梁先生,您喜欢吗?”
梁喑回神,看着殷殷切切望他的少年,思虑了很长时间才给出答案:“嗯,挺喜欢。”
“那我送给您好不好?”
梁喑一窒。
沈栖半跪起身,翻出自己的画册说:“这个您喜不喜欢?”
梁喑:“…………”
“您不喜欢吗?那这个呢?或者您有什么喜欢的都可以告诉我,我都能雕。”
沈栖眼睛亮亮的,殷红嘴唇一张一合,偶尔还要露出小巧嫩软的舌尖。
梁喑心说喜欢的你也不给,只放下相框,说:“不是困了么?要不要睡会。”
沈栖手里的画册啪嗒一声掉在膝上,狭小的房间内两人呼吸交错,难分彼此。
梁喑身上有很重的酒味,蒸得室内温度都高了。
人说酒后乱性。
沈栖微抿着唇,感觉自己的骨节都要被近在咫尺的酒味一寸寸掰开了。
“我、不不不困,还不想睡觉。”沈栖立即捡起画册,手忙脚乱地否认:“还、还很早,您要不要听我讲别的,我有很多奖牌,是生物……”
“这么紧张做什么,怕我碰你?”
梁喑觉得他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有趣,一伸手把人拽到怀里,“睫毛都抖了,还嘴硬。”
“没、没嘴硬。”
梁喑酒意微重但其实脑子是清明的,他不至于因为这么点儿酒精就兽性大发。
但看他这么不知所措还硬撑的样子忍不住想逗逗他
,于是用五指强行撑开他的掌心,一根一根,插进掌根里。
“真没嘴硬?”梁喑低下头,漆黑的额发垂下来落在沈栖的额头上,混合着呼吸与清淡木质香的酒气缭绕。
“说实话。”
沈栖被他压在膝上,看着越靠越近的脸,呼吸不畅地直顶喉咙。
他有一种被空气噎住了的慌乱,下意识抬手抵住不断靠近的胸膛。
“梁先生……”
“换个称呼。”梁喑用拇指在他唇上摩挲几下,感觉眼尾的红痕刺眼的很,“沈栖,你不能一直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