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4)

“这位老夫人当真是有点……”从裴宅里出来,玉姐儿小声嘀咕,看见妹妹目光扫过来,硬生生把“乖僻古怪”几字咽了下去。

她避开了这个话题,扭头回望宅邸,换个话题:“裴宅可当真是大宅邸啊。”

杏花巷走到头,左手边临着汴河一大片都栽种着槐树,槐树荫里米黄槐花点点,落叶成荫子满枝,树下槐花碎米般星星点点撒满一地。

而槐花荫遮蔽之处都是裴宅,虽重檐遮蔽看不清楚具体几进,但目光所及就已经有了三进。

在寸土寸金的汴京城,这裴宅算是中等偏上的宅邸。

雨打梨花深闭门的大宅、孤僻少言的老夫人,裴家简直自带神秘色彩,勾得玉姐儿心里痒痒,当天就发扬了继承得来的宓凤娘基因优势,将裴家事打听了个底朝天:

原来裴家累世官宦人家,要说富有的话自然是比不上京中巨富,但也算是家底殷实。

据说比叶家姐妹上次去的陶家还要背景深厚,怪不得上次裴老夫人说话时,陶老太太也能听得进去。

裴老夫人与儿子儿媳并不住在一起,

据说裴老夫人原本要儿子娶自己娘家侄女,奈何儿子与另一个小娘子感情甚笃。

若是旁人也罢了,这小娘子是裴老夫人死对头家的女儿。

裴老夫人劝不住儿子,便放出话去,若儿子执意要娶那女子,家里的财产便不要再肖想。

裴老爷是个硬气的,请裴老太爷出面帮忙定亲娶亲,就此放弃家中资产,搬离了出去。

他携了妻子去了外地赴任,后来又升迁回京,每日晚上都会来门外向母亲问候请安,一日不缺。

可裴老夫人一面都不见,后来裴老太爷去世后她更加深居简出不怎么见外人。

玉姐儿边洗金橘边感慨:“听说过男子听老娘的打老婆,却没听说过男子为了老婆忤逆母亲的。”

男人嘛,有钱便是娘,像裴老爷这么个人算是异数。

又感慨:“裴老爷没听亲娘的,裴老夫人也有不对,怎么会与自家儿子生分成这样呢?”说着还飞快往嘴里塞了一个金橘。

叶盏摇摇头:“放在咱们叶家,就好比金哥儿执意要娶何兰翠女儿,娘不跳起来才怪呢。”

玉姐儿想到宓凤娘在家剁萝卜时都要把萝卜喊成何兰翠的名字,哆嗦了一下,立刻就能共情了。

“不过官场人家都讲究体面,闹那么僵也是少见。”叶盏将金橘对半劈开剔去籽粒,“也就是裴大人孝顺,不论寒暑都守在门外请安,否则还不得被政敌参上一本?”

上回那个陶家,大房明明被老太太压得喘不过气来,却因着一个孝字不能动弹,只能忍辱负重。

却不知道裴家这么明目张胆的与老夫人不合,是如何堵住政敌嘴的?

在玉姐儿的八卦下叶盏很快知道了缘故:

原来裴宅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府邸分为东西两面,

杏花巷这

边的门是原来宅邸的一个小侧门,当初老夫人生气,叫了泥瓦匠将两院联通的地方砌砖给堵了,连着的门也都上了锁,自己又在杏花巷这边另外开了一扇大门。

外面看上去,老夫人仍旧住在裴府,深居简出,裴家宴饮老夫人都对外宣称自己年岁大了专心礼佛,亲友人来访也是从裴家正门进来送到西院,因此居然也没露馅。

叶盏了然:“所以这位老夫人生气归生气,到底还是留了慈悲,没把儿子的路给堵死。”

否则她跟亲戚哭诉或是去开封府告状,谁能拦着?裴老爷的官途只怕当时就能到头。

儿子不按照自己心愿行事,老夫人也就只是拒绝不见,既没有当面阻挠又没有影响儿子仕途。

可见她老人家心底善良。

“否则要是那等刻薄婆婆,非要儿媳给自己端茶倒水服饰左右,趁着儿子在外地任职将儿媳扣下,让她劳累缺觉,折磨得生病后又不请大夫,只怕两年就能把儿媳磋磨死。”

到时候跟儿子和好如初,按照自己的意愿再找个合心意的儿媳,照样是亲亲热热一家人。

“再者,这些小事连我们这些外来户都能打听到,可见裴家并没有刻意隐瞒,倒是光明磊落。”

叶盏根据自己分析的细枝末节得出结论:“裴家老夫人性情刚烈不折,裴老爷不避讳家丑光明磊落,这裴家上下倒都是正直人家。”

说完了八卦叶盏便下锅煮起了金橘,就见门外有人探头,居然是裴家的管家。

他以拳抵口轻咳一声:“来拿今日的凉饮子。”

叶盏入住后便信守承诺给房东天天送凉饮子,只不过往常都是来个跑腿小厮拿,今日怎么劳顿了管家?

她心里疑惑,但还是将一罐早就准备好的紫苏饮放在了食盒里:“好了。”

管家拿了食盒却不走,问:“还要买点五香糕,还有,呃,骆驼蹄。”

玉姐儿嘴快:“我们店里只卖正食不卖点心。”

说完后自己反应过来,这点心虽然不是前天送给裴老夫人的吗?难道……

她看了看叶盏。

叶盏含笑,似乎没听见:“您稍等,等我起锅现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