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着喝吧。”多日不沾水,将军的唇早就干得开裂,甚至渗出了血丝,稍微一动嘴,翘起的死皮就会拉扯出痛感。可这种程度的疼痛对久经沙场的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副将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举着那半壶水:“将军!你就喝一点吧,救人归救人,莫要自己先倒下了……”
“你这是做什么?”将军想要拉他起来,可副将力大如牛,几日没有进食的将军根本就拉不动。
“将军!听我一句劝,我们回国都吧!”副将双膝跪地抬头看着他,几乎声泪俱下,“国王急召你回去,摆明了就是忌惮你啊!在这种情况下,各地驻守大臣都对你避之不及,所以怎么可能会有人来帮你?你在此处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没准国王早就下了死令不许任何人向你应兵了,你却还想着会有其他郡城派人来救灾……不是天荒夜谭吗?”
其实少年将军比谁都明白,古往今来新王登基,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都会先杀鸡儆猴给群臣一个下马威,他不过是运气不好,成了国王选中的那只鸡罢了。
他本是将门之后,五岁那年,父亲突发恶疾一夜毙命,不料父亲尸骨未寒,他便被人送往边境驻守,自此远离了朝堂。
有人说将门意图谋反,留他一条小命是老国王最后的仁慈。
又有人说将门对皇室有恩,让他远离朝堂是为了护他成长……
总之众说纷纶,年幼的小将军一夜之间被迫长大。
然而被送到战场的他并没有受到优待,原本众星拱月的小公子沦为所有人的笑柄。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他已经忘记自己是如何在那边域的沙场中杀出重围的了,只记得春天能把他小小身躯吹飞的飓风,夏天冲刷他鲜血淋漓的伤口大雨,秋天迷眼的风沙,冬天刺骨冰寒的大雪……
良久,年轻的将军终于开口说话,他的目光飘远,似是有万般无奈:“你说,我回去后,还能活着离开吗?”
“若真有那一日,末将定会以命相搏护将军周全!将军……若是继续留在这小镇,你不但救不了他们,你更救不了自己啊!伴君如伴虎,多延迟一日回国都,你就多一分危险……请将军即日出发吧!”副将说得没错,世界上没有什么兵器毒得过一国之君的疑心,要怪就怪他的将军这些年锋芒太盛,战绩累累,毕竟过于惊才绝艳的人,最容易成为他人的心病。
“好,我们走吧……”将军合了合目,约莫是想通了,“把军队的余粮都留给这里的灾民,我会尽快面圣禀明灾情,请求他……请求国王派来援兵和求援物资。”
副将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上的尘土,没再说什么。
就在两人转身离开之时,身后传来一道干哑的声音:“公子,赏我一口水吧?我用一枚起死回生的仙丹,与你交换……”
少年将军转过身,看见那只从褴褛的衣衫里伸出来的破烂的青瓦碗:“老人家,水可以给你,但莫要打诳语。既然你有起死回生的仙丹,你何不自己吃了它?”
流浪汉从远方逃到这座边陲小镇,无家可归的他大部分时间只能睡在街边,以至于他的衣服、头发、指甲里里外外都蒙了一层沙尘。
只见那流浪汉摇了摇头:“我罪孽深重,就算吃了这仙丹也无力回天,只好听天由命了。可将军你和我不一样,你小小年纪便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施恩不图报,将军心怀大义,你的命,值得上这一颗仙丹。”
原来如此,他们方才说的话全都被那流浪的老人听到了。
疾疾风中,少年将军听懂了流浪汉的话,他接过副将递来的水壶,将水倒进流浪汉的青瓦碗之中,可贵的清水潺潺流下,很快便落满了一碗:“老人家安心喝吧,一碗水而已,不必还赠仙丹。”
此时此刻,碗中的清水倒影出流浪汉的面貌。
这是一张历尽沧桑的脸,透过明老四的眼睛,银沥和韩玦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血脉种族——
眉骨突出、凹陷眼窝、鹰钩鼻,这明老四绝对是桃源族人!他的脸咋看上去,甚至和老去的桃源族长长得有七八分相似……
韩玦低声说:“他们这一族人,老了都长这一个样?”
通过明老四的眼睛,银沥的眼神停留在少年将军脸上,不知为何,他总能从那少年将军身上捕捉到一些若有若无的、熟悉的气息。
银沥语气略显深沉:“你猜,他身上带着的仙丹会是什么?”
站在银沥身旁的韩玦,目光从少年将军身上移回到银沥的脸上:“我相信我和你的答案是一样的,上神。”
银沥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一时间似乎在与那位干渴了许久的少年将军感同身受。
明老四放下装满水的青瓦碗,往衣兜里掏出一块破布包裹的东西。
“将军,相信我,他日若是遇上性命之危,这仙丹必定能救你一命。”那只瘦得干枯如树根的手颤抖地打开那块布,炫目的光芒瞬间照耀在两人身上。随后,明老四将发光的仙丹递了过去,“这仙丹乃千古神树所化,只要吃了它,天命者则得道飞升,有缘者则起死回生,将军,我绝不骗你。”
韩玦和银沥同时怔了怔,虽然早就猜到这个可能,但第一次亲眼所见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