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何不见听到越荒州的回答,倒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曾经越荒州刚十三岁,还是个快要冻饿而死的孤儿,那时的他或许会把任何可以攥住的东西都牢牢攥住,因为他没有其他选择。
如今三年半后,他已快十七岁,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别无选择的孤儿。
时移世易,经历过不同的事、处于不同的情境,人的想法自然很可能发生变动。
也正如赤元子问完三问后对何不见说的,三问的答案既重要又不重要。
他们当时还未踏上修行之路,没有经历过磨难与劫数,不懂修行路上的痛苦,亦没有见识过红尘的繁华。
他们的想法是会变的。
现在,越荒州早已脱离了当年的境况,面对诸多选择和诱惑,他心中的想法亦未变。
或许这才是能修至大罗金仙的人所能有的心境与意志。
至于何不见自己,何不见刚刚问越荒州,又何尝不是在自问。
何不见比这世界的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多了前世的经历和见闻。
他自问自己做不到安心享受天下供奉,更不觉得统治天下人有何乐趣。
光是想一想自己若是当了皇帝会如何,何不见就觉得要窒息了。
他啊,还是只愿修仙,逍遥天地间,富贵功名权势非他所求、也入不得他的眼。
何不见看着与自己相携穿梭于天地间的另一道剑光,不由得心境更为开朗,连灵力的调用都更轻灵如意了许多。
既然已经踏上修仙之路,也知身边之人未来会成为大罗金仙,何不见不知自己能这样与越荒州并肩前行多远,但有多远就走多远吧。
或许他也能修成大罗金仙也说不定呢。
……
两人自长安向长江下游遁去,何不见的薄云化雾遁可以日行六千里,越荒州的剑遁速度甚至还在他之上。
来时越过长江自东至长安这段路程,两人并未施展遁术,而是以灵力赶路、走走停停,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如今同样的路程,回去施展遁术,却只花了四个时辰不到。
到达长江附近后,何不见才发现长江附近与他们一年半前所见的景象大不相同。
原先北唐与南秦隔江对峙,两岸虽然戒备森严,但态势尚且平稳。
如今的长江上却有数不尽的楼船、斗舰、艨艟,战火已经跨过长江蔓延至南秦的土地上。
曾经山清水秀的江南,如今却处处是军帐。
在两人飞至一处守卫森严的军营上方时,施展了个障眼法,随后落在无人注意处。
何不见望着眼前身飘扬的大纛旗上所书的“雍”字,道:“这次领兵的居然是雍王……北唐已越过长江天险,南秦国破之日不远了。”
何不见侧头看了一眼越荒州。
越荒州神色间虽然如常,但他却望着大纛看了许久,才道:“走吧。”
何不见与越荒州复又遁向钟山方向。
这次何不见得低了些,这让他捕捉到了兵卒、将官和百姓所说的一些话,大致拼凑出了他们进入幽冥地后发生了什么。
南秦所辖的越地大旱五年,早已使得越地赤地千里、饿殍盈野。加之南秦皇帝迷信佛道、世家勋贵弄权敛财、吏治腐败,南秦国力大大消耗。
本来北唐就有趁此机会兴兵南下之意,北唐只是在等南秦的形势进一步恶化。
谁曾想越地大旱五年后突然迎来了雨水。
雨水唤回了大地的生机,也让北唐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南方气候本就适宜耕种,若再拖下去让南秦喘过气来、重新积聚粮草,那再南下攻秦,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还不一定攻得下。
在何不见与越荒州进入幽冥地后不久,北唐就任命雍王为南下领兵总帅,水陆并进、大举南下,很快就越过了长江天险,一路势如破竹,如今已兵临南京城下。
何不见与越荒州越过长江后,很快就飞至了南京城。
何不见与越荒州并未入城,他们两人站在城墙上,望着城外、也回望城内。
城外重兵重围、村庄半已成废墟,城内亦是凄凄惶惶。
在一片嘈杂混乱之中,何不见听见风中飘来一阵断断续续又嘶哑的歌声: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国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
“云山万重兮归路遐,疾风千里兮扬尘沙……日暮风悲兮边声四起,不知愁心兮说向谁是!”
“为天有眼兮何不见我独漂流?为神有灵兮何事处我天南海北头?我不负天兮天何配我殊匹?我不负神兮神何殛我越荒州?”
何不见听着这歌声,侧头看着越荒州,在心中默默接了下一句。
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
何不见陪着越荒州在城墙上站了一会儿,随后他对越荒州道:“我们走吧。”
“回山。”
越荒州最后向着越地的方向遥望一眼,随即决然转头随着何不见一起,飞向了钟山深处的太无观。
山外战事连绵,钟山之内,那些曾经有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