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细丝偶尔摆动几下，这副样子，让许嘉音想到了寄生虫。

“怎么，变成了这样。”

“谁知道呢，”淮姨满不在乎地说，“或许是因为还不够强势，只能靠着寄生于人苟且偷生下去吧。”

小李从一开始发生变异，就是和白霜的变化联系在一块儿的。但是在地下城的模样，看起来，是白霜寄生于小李才对。

许嘉音看着双眼紧闭的小李，有些不解：“他看起来没了呼吸。”话刚说完，她便不好意思地笑了，“也是，只剩下面孔了。”

如今的小李只剩下一张木质的面皮，自然是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呼吸的。

“那要怎么问他，总不能是，戴在脸上吧？”

呆在脸上这个法子，看王队和淮姨的脸色，显然也不是太容易接受。

“忘了问黑疯子了。”淮颇为懊恼地说，“不过以那家伙的恶趣味，估摸着方法也好不到哪儿去。”

“淮姨和黑先生很熟悉。”许嘉音的目光从小李身上挪到淮姨脸上，顺带着瞧瞧王队的神色。

很可惜，两人都是老油条了，她压根看不出什么来。

“熟悉？大概只能算得上单方面的了解，而且相当片面。我们只是曾经听队长提起过黑先生，那是个心眼不见得多坏，但是非常恶趣味的家伙。”淮姨说着，将面具递给王队。

王队一脸嫌弃地接过去，用两指捻着面具边缘处，犹豫着问：“真要戴这玩意？就没有别的方法？”

“或许是有的，但是制成这玩意的人不在这边，你要是能想办法问一问，也不是不可以。”

“那可拉到吧，那家伙，可是格外惹人厌啊。”王队说着，两边嘴角翘起，像是回忆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不过是一块小木头片，也没什么值得多注意的。”

他将被烧焦的机器人娃娃捞出来。

娃娃经过之前那场大火焚烧，外边那层白白软软的棉壳子破损，只剩下里边的乌黑冷硬的金属部分。现在它才是个名副其实的机器人了。

娃娃头上那根天线剧烈颤动着——或许这正是妹妹喊着小家伙天线的缘故？

王队唇角扯出一个笑容，直直将小李面具往它脑袋上扣。

尽管天线激烈地挣扎反抗，但它毕竟身量和力气有限，哪里比得过如今的王队。面具最终扣在了它的肚皮上。

天线抬头看看王队，再低头看看扎进肚子上的木脸，像素颗粒一样的眼睛里露出控诉的神情来，看起来委屈极了。

在众人的注释之中，小李失神的双眼逐渐变得灵动起来。见到身边围了一圈脑袋，他先是一愣，接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面容扭曲起来，哑着嗓子说：“你们有一个陆江明带路还不够吗？一定要将我也拖下水？”

“拖下水，指什么？”王队的手指迅速骨化，一打响指，指尖托着一簇金红的火焰。

小李的脸上话看不见什么变化，天线倒是先瑟瑟发抖起来。

“你这破烂玩意，怕个什么？这火不是还没烧到你么？”王队嫌弃地用另一只手拽住它头顶的天线，将小李的面孔举到可以让几人平视的高度，“现在你愿意不愿意的，没多大影响，毕竟你现在也跑不了。不如跟着我们，我们提供保护，你提供信息。一举两得的事情。”

小李的神色变换一阵，终于松口了：“你们想知道些什么？”他说。

之后，几乎是许嘉期花了多久的事件修理改造那引擎，他们仨就花了多长时间盘问小李。

“这个我不知道。”这是小李不知道第多少次崩溃地喊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一问三不知，你从前是怎么当上探险队的向导的？”

话已经被王队和淮姨问了，许嘉音便点头赞同两人的问话。

经历这半天时间，三人由站到坐，天线正瘫卧在地。

小李木质的面庞比起之前，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不少，他脸上的纹路又多出不少：“给我点水。”他有气无力道。

“怎么，半点用处没有，还提起要求来了。”淮姨口中说着刻薄的话，手上还是给他倒了些水。

“多谢。”小李之说这一句，疲惫地闭上眼睛，不肯再开口了。

这模样，看得许嘉音都忍不住为他掬一把同情泪。其实小李还是贡献了不少信息的，只是他描述的那些情况是很久之前的事情，现在这一路过去，也不知还有多少变数。

许嘉音惆怅地叹一口气，仰头望天，却发现许久不曾出现的刘女士正站在自己身后。她穿着初见时的那身衣裳，臂弯里夹着那本子，另一只手举着一把浅绿的油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