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小时,终于听见了人声,不多时他们与搜救队会合,才知道两人是最倒霉的,直接被雪崩卷到了另一个山头,其他人都已经被找到了。
两人被紧急送往医院处理伤口,赵知颐坐在救护车上回答医生的问题,他头脑还算清醒,也没受什么严重的伤,他说完后刚要叫靠在自己背上的孟则,才意识到他已经晕了过去。
医生也是吓一跳:“他脑袋上这么严重的伤怎么不早说!”
赵知颐:“……”看孟则生龙活虎地还能背他,还以为这伤不严重呢。
结果到了医院,又是拍CT又是做核磁的,忙活了好一阵,赵知颐翘着被绑了绷带的脚在检查室外面等结果后,苏积羽匆匆赶到,他脸色白得吓人,不等赵知颐说话,便直接跪在赵知颐面前,用力抱住了他的腰。
赵知颐听见压抑的哽咽声。
其实不是没有见过苏积羽哭,甚至还见过很多次,但赵知颐还是第一次听见苏积羽发生这样嘶哑的哭声。走廊上的人来来往往,都会好奇地打量他们两眼,那眼神也不带什么恶意,毕竟医院本就是生离死别最多的地方,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赵知颐迟疑了一下,拍拍苏积羽的脑袋,“受伤的人是我,你哭什么呢。”
“我宁愿受伤的人是我。”苏积羽哽咽道:“知颐,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赵知颐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雪崩呀,只能怪咱们运气不好,再说了,我只是扭伤了脚踝,另外有点受了风寒,其他没什么。”
他看向紧闭的检查室,声音轻轻:“受了重伤的人是孟则。”
“我想抓住你的。”苏积羽道:“可是……”
“我知道。”赵知颐在自己的外套兜里摸摸,找到纸巾给赵知颐擦眼泪,“别哭了昂,眼睛都哭肿了。”
他拉着苏积羽让他在自己身旁坐下,垂下眼睫轻声说:“医生说孟则的脑袋受伤很严重,颅脑损伤和脑震荡是一定的,目前还不能排除别的问题……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呢。”
“明明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竟然还能守我一晚上,第二天还要背我下山……”赵知颐莞尔,“真是不可思议。”
苏积羽看着赵知颐轮廓柔和的侧脸,他知道自己不该问的,但还是没有忍住问了:“知颐,你们……和好了吗?”
“没有啊。”赵知颐说:“他那么随便就提离婚,我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他。”
那你喜欢他吗?——这个问题哽在苏积羽喉咙里,始终没有问出口。
赵知颐道:“你不用陪我,回去休息吧,你不是也受了伤么。”
苏积羽被雪崩卷走的时候受了不少撞击伤,被找到的时候还非要去找赵知颐,被强制住院了,这会儿跑出来,估计很快就有护士来逮。
“没事。”苏积羽小声说:“我跟你一起等。”
赵知颐想想他和孟则……好吧,从他在生死一线之间找回的记忆来看,苏积羽和孟则并不是他之前以为的互相喜欢的关系,但好歹是十几年的交情了,他会关心孟则也是人之常情,便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护士将孟则从检查室里推出来,赵知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又被推走了,医生问:“谁是病人家属?”
赵知颐想要举手,又放下了,道:“医生,他情况怎么样了?”
“我得跟家属谈谈。”医生严肃道:“你们是他朋友?能联系上他的家属吗?”
孟则的家属……非要说的话,也就余桃算得上了,但余桃这会儿远在异国他乡,而且就算把那小姑娘叫回来也不顶事。
赵知颐犹豫了下,“我……姑且算是吧。”
医生:“你跟伤者什么关系?”
赵知颐迟疑的:“呃……前夫?”
半小时后,赵知颐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深深地吐出口气,苏积羽问他:“怎么了?”
"脑袋受伤都会比较复杂。”赵知颐点点后脑,“他这里被尖锐的山石划破,又受了撞击,后枕骨有骨折,颅内出血等,医生说可能会有肢体麻木、言语功能障碍、视力下降、视野缺损、近事遗忘……等等症状,要等之后观察看看,这里医疗设施比不上A城那边,建议转回A城的大医院看看。”
苏积羽道:“我会联系医院,你别担心。”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走廊上没什么人,医院的灯光刀子一般雪白透亮,好像要将人直直剖开,令人觉得刺骨冰寒,赵知颐靠在墙壁上,嗓音有些沙哑:“你有烟吗?”
“你会抽烟?”
“为什么不会。”赵知颐偏头笑笑,“我又不是什么乖乖仔好学生。”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拐角的吸烟区,苏积羽从烟盒里敲了支烟出来,赵知颐叼在嘴里,苏积羽打燃打火机,给他点着,道:“你现在也是病患,只能抽半根。”
赵知颐会抽烟,但他基本上不抽,上辈子是因为没闲钱买,这辈子是活的没什么压力,以至于当尼古丁混着焦油久违地在他肺腑里滚过一圈时,他竟然被呛得咳嗽。
“知颐?”
赵知颐按着胸口,身体慢慢佝偻,最后他蹲在地上,呆呆看着手指上那一点明灭